两姊妹在园子里聊的兴起,便也在园子里一同用了晚膳,用完晚膳便将腿脚不便的徐皎月送回泠月轩之后,才回了澜音院。
徐皎月等徐妙音走远以后,才下了软榻试了试自己的右腿有没有问题。
触地的时候丝丝密密的刺痛传来,但还能接受,走了几步,慢慢也就习惯了,徐皎月一瘸一拐的在屋子里走着。
门突然开了,陈凤翎走了进来,徐皎月回头看了看,没理。
陈凤翎见她一瘸一拐的,笑了笑,坐在外间的圆凳上。
“你这腿再这么走下去,也马上好不了,先歇歇吧。”
“你来有话就直说吧。”徐皎月走回软榻,喘了两口气道。
陈凤翎转了转手里的折扇,也不绕圈子,问道:“夫人今天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什么?”
徐皎月摇头笑了笑,并未回他,反问道:“你觉得她会跟我说什么?”
见他不说话,心想这也怪没意思,又道;“她什么都没说。”
陈凤翎抬眸看了她一眼,“你最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最好别有。”说完起身离开了泠月轩。
徐皎月翻了个白眼,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心想等自己腿好了,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
第二日,徐妙音一早起来陪着徐任年用过早膳之后,回到澜音院打算把昨日送来的账本看一看。
翻到第二本时,刚看了几页就发现了不对劲,又把看过的那本打开,心里疑惑更甚,这两个账簿一模一样,只是不同的是,账面上的金额数字不一样,她又各自算了一下,相差了有将近三千两银子,她又接着把剩下的账簿算了算,得到结果是一样的。
看来是有人动了银子,将账面作假,而且做了真假两本账册,只是作假的人不够高明,居然把假账本一起送了过来。
看着桌上摊开的账本,徐妙音心里一阵心惊,这简直就是已经将徐家的钱财全部转移了,谁有这样的本事?
而且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谁能在爹爹的眼皮下干出这样事?
她又将之后的账本又算了算,越算越心惊,徐家的家产已经被转移的差不多了,只剩一纸空账!
一纸空账!
徐妙音猛的一颤,脑海里又闪过爹爹被人缉拿下狱的画面。
徐家就是因为一纸空账,拿不出多的银钱周转,才动了盐引,才有了之后的祸事!
难道徐家还是难逃厄运吗?
徐妙音一时有些慌乱,眼眶也不禁红了起来,她又看了看账本,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心乱,书怀不在,爹爹也病了,她要查出来到底是谁要害徐家。
平常能接触到账本的也就爹爹身边的人,可是谁有这样的本事?
这个人要对徐家极其了解,还能同时接触到徐家的各个产业,不知不觉间就能把这些事情办到,那会是谁?
而更让她疑惑的是,既然这个人这么精明,怎么可能将那么多假账本送到她这里来,那不是存心想让自己知道他在做什么吗?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把账本又反复看了看,想从里面找出蛛丝马迹,可是翻了又翻,却没有看出什么来。
这时,玉春走了进来,手里又捧着几本账本,一看徐妙音脸色惨白,便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徐妙音没回答,看她手里拿着账本,便拿了过来,一边看着一边吩咐玉春先出去,把门关上。
玉春疑惑着出了屋,依言将门关上,心里却在琢磨姑娘到底怎么了。
屋里的徐妙音把刚拿来的账册也翻看了个遍,这些全是假账本,只有昨日送来的账本里有真的账本。
她又仔细将这些账本再看了看,发现真的账本墨迹像是已经很久远的样子,纸张也泛着黄。
看时间确实是最近两月的记录,怎么可能纸张旧成这样。
她又翻了翻,却在今天送来的账本里发现了似乎有一页被撕下来过,她仔细掰开一看,却是一张纸条夹在了里面,她小心的取下一看。
细细的一条纸,上面写着:你想知道真相吗?
徐妙音瞳孔一缩,猛的站起身,手里纸条落在了桌上,眼眸落在那几个字上,刺的她心蓦地一痛,她捧住心口,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又坐回了椅上。
不知过了多久,那阵疼缓了下来。
她拿起纸条,纸条上的笔迹很陌生,是谁给她传信,这个真相指的是什么?
她要弄清楚!
徐妙音把纸条认真叠好,藏在了袖里,缓缓站起身,绕过书桌打开门走了出去。
玉春见她出来,似要往外走,便想要跟上去,却被徐妙音伸手制止,“我去明辉堂,你们不用跟来。”
说完,徐妙音便一个人朝院门外走去。
玉春瞧她神情有些不对,有些担心,但又不好跟着去,玉秋又恰好去了厨房,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徐妙音一路来到明辉堂,直接去了书房,她记得那个一直送账本的小厮是在书房伺候的。
书房门口只有几个扫撒的仆人,徐妙音正想推门进去,门却由内而开。
开门的是徐明,他见徐妙音一人前来,笑问道:“大姑娘怎么过来了,可要找什么东西?”
徐明是这两年才卖身入的府,因识字,人又机灵,徐任年才让他在身边伺候着,所以跟徐妙音也接触的多些,每每徐任年让他来澜音院传话,他从来不会直视自己。
但是现在,却是徐妙音第一次见他看向自己,他的眼睛让她想起一个人,那个在大火里给了她心口一剑的人。
徐妙音一骇,退后了一步,因站在石阶上,这一退只感觉脚下一空,她马上要向后跌去,却被徐明一把抓住手腕将她拉了回来,等她站稳,徐明便松开了手。
有礼且疏离,只是不再看着她的眼,仍是笑着道:“大姑娘小心,莫要摔了,家主还等着小人伺候,您请便,小人就不打扰了。”
徐明说完,便侧身出了书房,向徐任年的卧房而去。
徐妙音攥紧了手,才不至于让自己发抖,她缓缓转身离开了明辉堂。
她的手里攥着一张纸条,是刚才徐明拉她时放在她手里的,她紧紧攥着,无知无觉般走到了那片父亲为母亲栽种的花墙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