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故事到这里结束的话,那依靠严思远扎实的音乐技巧和专一深情的人设,这位天之骄子迟早有一天会让四大天王这个名号彻底多一个人的位置。
可惜的是,在严思远三十岁那年,因为妻子当日身体不适,他便独自带着五岁的儿子去了自己的出道周年庆演唱会现场。
严思远在舞台上醉心演出的时候,他的儿子却突发心脏病,因抢救无效夭折。
从那一天起,似乎世间所有的好运都与严思远告别了。
孩子夭折后,妻子终日处于忧郁中,结果在驾车途中失神遭遇车祸身亡。
妻儿的接连离世,让严思远坠入了无底深渊,最终患上了严重的烟酒依赖,一个正常人的身体都经不起这样的糟蹋,更何况是一个靠嗓子吃饭的歌手呢。
当那副美妙的嗓音也离他远去,压倒严思远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落下。
他开始变得无法控制情绪,变得暴躁易怒,刻薄无理,经常闹出在工作场所对工作人员进行言语辱骂,甚至罢工等恶性事件。
近些年来,几乎没人愿意跟臭名远扬的严思远合作,就这样一个被现实击垮,定级被晨星一降再降的过气天王,声乐部门的首席顾问却说他是唯一符合李枢要求的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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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枢盯着面前的隔音玻璃出神时,完全没注意到严思远已经离开了麦克风架,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拉开隔间门。
严思远刚走出来就歪斜靠在墙壁上,右手从衣兜里摸索出一个精巧的锡制小酒壶,左手颤抖着扭开了壶盖,双眼迷离地仰头喝了一口其中的烈酒,然后吊着眼睛看向面沉如水的何虹。
“这垃圾唱的我想吐,这活儿我干不了,找别人去吧。”
此言一出,何虹扯着嘴角冷笑起来,她身后的两个年轻姑娘则又垂下了头。
“真是眼睛生在额头上,哪怕已经是一滩烂泥了,趴在地上还是看的比别人高是吧?”
对于何虹尖酸的嘲讽,严思远一副我听不见的模样,还是那副我行我素的模样,也不搭理其他人,就一口一口抿着小酒。
面对这种脸皮似城皮,百般无赖的人,何虹选择将利刃一般的目光扎向他的经纪人宋合。
原本就愁容满面的宋合,此刻脸皱巴得更厉害了,明明三人都是三十五六的人,宋合却已经是一副两鬓斑白小老头的模样了,哪怕是烟酒缠身的严思远都比他看上去年轻。
李枢方才已经回过神来了,也完整听完了几人的简单对话,对于他们争论的事情,他已经从先前的三言两语再结合何虹的身份猜测出来了,这在业内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了。
在青州,不管是严思远这样的歌手,还是李枢这样的作曲人,亦或是那些泛娱乐的艺人们,他们的身份地位和所属文娱集团给出的评级是息息相关的,定级很简单,ABCD四个级别,再往上就是天王天后级别了。
一条没有写在合同内的隐形规则就是,不同部门间的员工想要联动合作,只能找评级相同或以下的同事。
何虹管的是B级及以下的泛娱乐艺人,严思远是掉到B级的专业歌手,何虹身后的两个年轻女孩应该就是她手里的艺人。
但因为各文娱集团的作曲部都是负责创作原创作品的,作品几乎跟专业歌手部门死死绑定的,所以泛娱乐部门的艺人想要出歌或是出舞的选择就很少了,要么自己写歌写曲,要么就是按照当下流行风格来改编老歌。
所以方才发生在录音室的事情也很好推测了,何虹手下的艺人改编了严思远的老歌,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何虹带人来让严思远亲自试唱改编后的版本。
但是严思远认为她们改的东西是垃圾,不干了,不但要骂人,看架势还要罢工。
就在李枢和刘醒站在一起吃瓜的时候,何虹再次开口了,这一次,两人总算搞明白事情全貌了。
“严思远我警告你,别在这给脸不要脸,我找你来唱是为你好。”
“是是是,你为我好,我这不都让老宋把《悬空》的改编权给你了吗?你随便改。”
严思远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模样,包括刚才也是一口一个垃圾,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歌曲被魔改成什么样。
何虹简直要被严思远这油盐不进的姿态气死,原本看上去有些刻薄的眉眼间此刻全都是恨铁不成钢。
“我差这一首老歌吗?你觉得我需要亲自带人听一个B级的歌手唱歌吗?你再这么摆烂下去,没有成绩拿得出手,这个月末你的评级就会掉到C!”
“C是什么水平?我从网上随便拉一个平台有效播放突破十万的网络歌手就是C!你就没有一点廉耻心了吗!”
即便是面对何虹这般声嘶力竭地质问,严思远依旧只是小口抿酒,只是不再吭声而已。
就在何虹心中被失望填满,宋合面容愈发苦闷,场面逐渐冷下来的时候,身为D级的李枢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缓缓抬起手。
“那个......我这还有一首歌,要不再试试我的?”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被吸引了过来,紧接着,两个声音异口同声道:“你谁啊?”
迎着何虹和严思远不善的眼神,李枢丝毫没有怯场,经历过当众反驳一哥后,他已经无所畏惧了。
“大概是......能让你评级重新上升到天王的人?”
刘醒目瞪口呆地看着身旁的年轻人,完全不敢相信这让他如坠冰窟的话会是从36度的嘴巴里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