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忿然作色,双腮微颤,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佩蓉忙上前为她拍背顺气,劝道:“主子切莫动怒,凤体要紧。”
太后双目阴沉地瞪视着前方,手指一遍一遍地摩挲着手中的念珠,半晌,才终于压下心头怒火,眉头稍稍松缓了些,如今细细看来,倒也能从她眼角处瞧见一道道岁月留下的褶皱。
佩蓉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脸色稍缓,这才徐徐开口道:“虽说此事未成,但来日方长,留着月晚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她说着,不由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若有所思地轻捻着佛珠,又继续说道:“奴婢方才询问韵春时,从韵春口中听得的竟全是她的好话,这不过才去了一趟御花园,便能这么快地笼络住人心,倒的确有几分能耐。凭她的姿容和灵慧,若是能够承宠,定能圣宠不衰,假以时日,必能将华贵妃拉下位。”
太后双眸微微眯动了几下,没有说话,目光幽深地看着远处,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佩蓉见她如此神情,对太后的思虑深谙于心,只怕太后已对今晚之事起了疑心,说不定还会对自己有所猜疑。
佩蓉微微敛目,不由坦诚道:“今夜之事,奴婢也感到十分疑惑,按理说在花蕊中下的药量,只要稍稍离得近些,在花下待上片刻,便会中招,可月晚和韵春在花下待了许久,也未中‘百媚生’。之后,华贵妃也曾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也未有中药的迹象,可那药是奴婢亲自找人测试过的,绝不会有问题。再者,华贵妃在见到月晚之后,竟没有使手段来刁难于她,似乎并没有因为皇上和华家公子之事而迁怒于月晚,反而让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委实有些不符合华贵妃一贯的做派。”
很明显,今夜之事确有蹊跷,莫说太后心中有疑,就连佩蓉自己也甚是不解。安排下药之人和自己一样,乃是跟随太后多年的心腹,绝无可能背叛太后,而且还有人在暗处远远盯着御花园里的一举一动,这期间也没人去过御花园,她思来想去也不知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差池。
听到佩蓉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自然也明白佩蓉是在表忠心,太后默了默,端起茶盏沉吟道:“许是傍晚风大了些,将药粉给吹散了,如此看来,这丫头运气倒是极好。”
说罢,她轻啜了一口茶水,眉眼舒和道:“你们自幼便跟在哀家身边,哀家自然是信得过你们的。”
见太后打消了对她们的疑心,佩蓉心底稍稍松了口气。虽说自小便跟着太后,可在这深宫之中待久了,见惯了尔虞我诈,又何来完全的信任。主子们的心思总是百转千回,哪怕是跟随多年的心腹,也会有生疑的时候,他们做奴才的,也只能尽量小心伺候,若敢生出二心,下场必会凄惨无比。
想到此处,佩蓉不由暗暗心惊,但也不禁暗自庆幸。
太后神色一转,眸底又生出一丝凝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让人无法捉摸,转而又问道:“韵春可有说过华琼跟那丫头都说了些什么?”
佩蓉仔细思忖后,恭谨答道:“据韵春所说,两人开始只是随意聊了几句,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后来华贵妃却让宫人们在梅林外候着,只身与月晚进了梅林,至于两人聊了些什么,她也无从知晓,只是没过多久,华贵妃便招呼着人回宫了。”
“哀家本想着让她与华琼争宠,从而打压华琼,削弱华家的势力,没想到倒是哀家小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