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主君不在,膳房的吃食自是撤了桌,改送去了各院儿。
王卫氏依旧是默不作声的,见她板着个脸,四下的婆子丫头也不敢多言语,只挑了帘容她出去。
时候已晚,院里上了灯,廊下树影婆娑,光亮极暗,有婆子早早掌了灯候着,见了主子来,纷纷行礼带路。
春寒料峭,夜里确是极冷的。
寒风彻骨的,几番吹的人发抖。水烟自是在廊下等了许久,虽是穿了斗篷的,但也是久病初愈,只觉着冷的厉害,惹得她闷咳了声儿,手下又将斗篷裹得紧了紧。
王卫氏见她这般等着,怒意也消了一半,笑出了声儿:“你倒是个死心眼儿的,这会子还在傻等着。”
水烟闻言,也只淡淡笑了,转而挽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搀着。
行至廊半,这王卫氏也是觉着气不打一处来,忽地放慢了脚步,只对着卫妈妈咬牙切齿道:“这狐媚子是个什么本事,三言两语的就把主君说丢了魂儿,现在横竖都是挑了我的错处,明眼儿的都瞧的出,我是刻薄了还是轻慢了她那儿子?”
卫妈妈听了也是笑着,眼珠子忽地转了转:“横竖大娘子才是这院里的主母,主君就算再为那姨娘所迷惑,还能主次颠倒不成?那姨娘是个聪明的,将宽哥儿接了回去她恐是早做了打算的,为的是保住她的位子,无利的买卖她可不做,若宽哥是个看不着希望的,她要是真为着哥儿好,定还会巴巴的送回来。”
灯光黯淡,妈妈笑的隐晦,说的话直直的戳了王卫氏内心,王卫氏不禁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帕子捏了捏:“也是,若她儿子是个不成器的,倒也是生生打了自己的脸,就她那狐媚子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若是他日送回我这儿,我也不理会她。只待了我逊哥儿考取功名,给我出了这恶气。”
“大娘子这般想倒是了,路遥知马力,赶巧了几个哥儿都是争脸儿的,主君那时便知大娘子您的好了。”卫妈妈知王卫氏会了意,只欣慰的笑了。
聊了一会子,声音虽压的低,但终是隔墙有耳的,两人相互会意,这才不语了。
过了会子,王卫氏才知不妥了,方才只晓得憋着一肚子怨,这会子倒忘了水烟也在。
“真是对不住了,如今才进府便遇上了事,疏忽了烟姐儿。”王卫氏顺势抚上了水烟的玉手,只觉得触感冰凉,于是下意识的握紧了些。
水烟只是淡淡笑了,眉目间透着些许暖意,说来她是无心顾忌这些子不相干的事的,一心只想着恪守本分,自不会介意:“这些子天也怨外甥女不叫人省心,劳舅母两头顾着了。”
王卫氏见了她并无嗔怪的意思,眉宇渐渐松弛了下来,终是露出了久违的笑,轻轻点了头。
“既来了倒也不必拘泥,就当着自个儿的家,从前怎样便是怎样的,今后你便宿在我院儿里,也好有个照料,屋子自是收拾好了,若是缺个什么物件儿的尽管同卫妈妈说。”
王卫氏目光温和的打量着水烟,转而又去吩咐一旁的卫妈妈:“你先回去命丫头们把吃食都温上,想是烟姐儿到府上也累了,温好便送去她房里罢。”
卫妈妈得了命,忙朝她们福了福身,快步穿了廊子,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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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个歇的迟,娘俩儿又唠了好一会子话,王卫氏便允了水烟多睡了一会子。
待醒来时,天已大亮,刺眼的日光穿透了窗子照射在炕上,使水烟不情愿的眯了眯眼。
秉着初来乍到,晨昏定省是不能废的,恐误了请安的时辰,水烟便只容了玉簟玉簪草草收拾了几下,便去了王卫氏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