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时至午时,黎芊音只觉得膝盖肿的要有炊饼那么大了,皇后宫中才有了动静。
“她还在那跪着?”
用完了午膳,又小憩了一会,皇后扶了扶额,问向身边的宫女。
“回娘娘的话,是。”
“哦?除了跪在那,她可有说什么?”
皇后长眉一挑,没料到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竟这么能抗。
“没有,奴婢经过几次,看那黎小姐只伏在地上,动也不动。”
换做旁人遇到这等事,即便是受人诬陷也是要去寻死的,皇后也没想到事情如今发展成这个样子。
这昭南将军家的孤女,竟突然转了性子,变得这般倔。
当今天子李亶,向来重视贤德之名。
若真是因今日之事杀了忠臣孤女,才是让边关将士寒心,引来朝局动荡。
而那黎芊音,似乎是吃定了他们不会摆明了将她处死,一跪就是两三个时辰,倒把他们为难住了。
“娘娘,刚才王府有人来报,那个叫云茵的女使......”
宫女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回禀。
“如何?”
“她死的实在惨烈,据说是突然发了疯病,喊着疼痛难忍,撞死在王府的墙上了。”
“哼,卖主求荣的东西。”皇后冷笑一声,“原本本宫也是打算让她事成之后自我了断的,这也刚好替本宫省了一桩事。”
“可是娘娘,现在王府的人都在传,是鬼魂作祟......那黎小姐,要不就算了吧。”
许久,见上方的皇后娘娘缄默不言,宫女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那雍容华贵的女人睥睨着双目,杀机立见。
“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奴婢失言,请皇后娘娘饶恕!”
“本宫自然福泽深厚,况且,这世间的鬼神之说不过是诓骗无用之人,先太子活着的时候都斗不过本宫,死了又有何惧?”
“陛下那边可有消息过来?”皇后语气明显不善。
“回娘娘的话,陛下那边......还未有音信。”宫人们诚惶诚恐地跪下一片,生怕再说错一个字惹来杀身之祸。
“传下去,告诉王府诸人,今天云茵这事,不许往外透露一个字。”
“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他来做什么?”
数年前,当今天子还只是监国时,原先的黎芊音曾在一场诗会上对其子李从闵一见倾心,而后也表达过爱慕。
这件事皇后是知道的。
现在她儿李从闵已贵为太子,若是黎芊音当下这模样被心爱之人看到,再做出许多错事来——意图伤害当朝太子,纵使前朝再有维护昭南将军之心,也于事无补了。
想到这里,皇后之喜立即溢于言表,起身,“走,出去看看。”
宫人前呼后拥鱼贯而出,看向黎芊音的眼神或鄙夷或同情。
跪在地砖上的双腿早已失去知觉。
如今正值腊月,虽说她以用元炁护体,但刚来这里体力尚虚,加上寒风刺骨,黎芊音闭上双眼,摇摇欲坠。
直到一双乌皮六合靴驻足在自己身边。
黎芊音一下子清醒起来,却仍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等着对方先开口。
仿佛是在考验她的心理素质,来人停了许久,轻视傲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芒在背。
难不成,是皇上?
虽说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前朝,甚至整个洛阳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但后院中的事,终究也犯不着皇上亲自来管。
就在黎芊音在过去并不清晰的记忆里疯狂回想的时候,男人蹲下来,拽住她的后领连带着头发往后一扯,直接把她拎得跪直了身子。
“是你啊,黎芊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