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子和孟义山递了个眼色,蹑手蹑脚的领着老孟走到后院的茅房。
曹拐子对孟义山道:“寨主,这个贼道就是毁了山寨的武当道士?”
孟义山狠点了一下头道:“就是他,叫什么青溪。”
拐子脸色不太好,想说狠话却沉默了,武当山不好惹啊……脸色更加憋屈。
孟义山看了看他,道:“拐子你不用怕,老子等这青溪杂毛离了你店里,缀上去和他厮杀!绝不连累你们夫妻。”
“寨主!我不是孬种!”
曹拐子终于下定决心,“我有个办法,定可结果了这厮!”
孟义山看着老江湖曹拐子,道:“你说什么主意,咱们参详参详!”
“蒙汗药!”
孟大寨主瞪圆了眼,盯着拐子道:“太下作了!惹江湖上好汉耻笑!”
拐子以为孟义山不同意,还想再加劝诱,没想到大寨主又哈哈笑道:“对付那青溪杂毛正合用。”
拐子把孟义山带到茅房墙角,捣开了两块青砖,自墙缝中掏摸出个油纸包来,对老孟道:“在这里了。”
大寨主一脸狐疑的盯着拐子,就像他身上突然长出花来似的。
曹拐子讪笑道:“寨主,我拐子自离了山寨便断了衣食,这小店境况太差,月月亏空,又不好回山求您帮衬,没法子只得备了蒙汗药,专麻些过往客商,赚些衣食。”
孟义山心说“好你个拐子,你这野店原是做得这等没本生意!”对拐子催道:“谁管你这个,快些下手!”
拐子道:“不忙,寨主先找把兵刃,一会应用。”
孟大寨主在小院里转了两圈,眼前一亮,径自操起了一把叉粪的大铁叉,掂在手里道:“行了!”
曹拐子也闪进耳房取了把朴刀,提在手里,小心翼翼带着孟义山轻手轻脚的躲进了厨房,对外间喊道:“你这死婆娘,鸡肉都烧焦了,还不快给过来给道长重做。”
拐子老婆应声进了厨房,见了孟义山和拐子手中的兵刃吃了一惊,拐子挥手做了个斜切的手势,他老婆才定下心来,想起那道士的阔绰,十分热切的自拐子手中接过蒙汗药包,游刃有余的将药粉均匀的和几道凉热菜肴混在一起,又将一盏酒里到入了少许,化开药效,笑吟吟的就端在托盘里给外间的青溪端了过去。
望着拐子老婆麻利已极的动作,孟义山背脊有些发凉,“熟手啊,不知坑了多少好汉!”
外面的青溪对也不疑有他,见一道炒山笋甚是鲜嫩,便夹筷尝了两口,又将那盏药酒饮了一半,拐子老婆上完菜还在桌边未走,笑脸迎客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一丝不妥,拙劣的说些村话奉承青溪道长。
青溪逾发高兴了,将这几道“药膳”连番品尝,把酒也喝了个杯底朝天,他酒量本来就不高,心里高兴,喝得有些过量,加上蒙汗药助阵,饶是内功精深的高手也抵受不住,何况他的内力修为在武当三清中是最弱的,上下眼皮直打架,看人都成了双影。
等药效行开之后,青溪摇摇欲倒,这时候已经察觉到了,“不对,黑店!”
想要呼喝,却连舌头都木了。
没等他倒地,孟义山和拐子便从后边中跳了出来,大寨主抡起粪叉,曹拐子挥舞朴刀,两般兵刃齐下,不提曹拐子的一刀,孟义山心怀怨恨,出手猛狠这一铁叉下去把个青溪肺腑都扎透了,整个人钉在了桌板上,登时了帐。
望着血泊中的青溪道人,孟义山啐了一口道:“真不中用,连挡都不会,还让爷爷折了名头,做下这等没面皮的事!”
一同做下这没面皮的事的拐子到是泰然,同着老婆拔亮了灯火,摸进青溪道袍里找寻财货。
这青溪到是个富足道士,身上带有十多两的碎银,少不得都被拐子刮走,末了还从青溪身上搜出一本线装小册,及一纸蜡封的信札。
有些好奇的孟义山自拐子手中拿过两物,读过两年私塾的大寨主先看向那本小册子,见封皮上写了四个字“玄阳真解”,字迹勉强识得,却不知甚么意思,翻开一看更加头大,都是写着“坎离、龙虎、阴阳什么的”
“什么天书?”
草草翻了一下,后面还有些描画的赤裸人形,上用朱砂点着些不懂的文字,这才把大寨主的兴致勾了起来,“春宫么?怎么都是男的?这贼道不学好!”
仔细一瞧,有“太阳、人中、百会”这几个著名穴道,他大寨主是认得的,再想想被死鬼青溪揣在怀里,估是练功的书了,他被武当三道攻破山寨,对武当武学的厉害是深有体会,这等机缘岂能放过,当下便把这本“玄阳真解”放入里怀,贴身收藏。
武当武学以内功称雄,精髓全在一本张三丰著于洪武三年的“玄阳经”,是由道家内丹功演化而来,因其言语晦涩,深奥难懂,历代长老们便拿自身修练的研创所得来注释经中的文句,几代下来便集成这册玄阳经注解做为“玄阳经”入门所用。
因武当内功最重根基,派中年年考效,练功有些划水的青溪生怕通不过,所以誊写了副本,携带出来一路上有空揣摩,方便年终考试。
没想到人被结果在曹拐子的野店里,便宜了孟义山这个盗匪。
把书揣入怀的孟义山对盯着他的拐子道:“不知什么破书,留待日后参详。”
拐子暗道:“你骗那个傻鸟!我不认识字也知道那是宝贝。”但他自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呵呵一笑就略过了话题,还把从青溪手里搜刮来的银子分出了大份上贡给了老孟。
寨主爷又扯开那封信,一看上边写着:
逸尘师叔容禀:
师侄三人于九月十一潜入“思八突儿”接应先期而至的七位高手,九月十三凶信传来,行动失败,没接到“那位贵人”。七人尽被瓦剌大将伯颜帖木儿以碎骨鹰爪手格毙于将军府,此人武功已成宗师,只有请出掌门师尊才可对抵,请师伯考量。
徒侄松敬上 遥祝师叔福体安康
贵人是谁?好像是件大事,不过这个伯颜帖木儿的名字听着似乎是个蒙古人,看来非常厉害。
这信件事涉机密,但却对老孟没什么大用,很随意的递给拐子道:“这封信好像有点要紧,老子看不明白,留给你吧。”
不识字的拐子也随手将信接过,更没兴趣留着这玩意,混着青溪的衣物随手扔进灶膛里,一阵火光就给烧了。
拐子结果了青溪,狠出了口婆娘受辱的恶气,虽然银两大份给了孟义山,也是发了一笔小财,表现的甚是欢喜。忙叫老婆去重新温酒炒菜,直说要和寨主喝个痛快。
孟义山知道自己是过了气的寨主,在拐子心里没有多少分量,适才揣书入怀时见拐子目光闪动,怕是有些算计,别让他给暗害了去,与死鬼青溪做伴,还是早走为上!”便向拐子推说恐怕官兵要来盘察,不好连累了拐子一家,连夜便要上路。
不论拐子如何苦留,也是执意要走,规劝不住的曹拐子只得让老婆包个包裹,将些干粮食物装入其中,孟义山全背在身上,又向拐子要了那把朴刀提在了手里,就向拐子夫妻辞别。
出了门的孟义山迈开大步,头顶范阳笠帽,肩扛一把丈二朴刀,刀身上挂着褡裢,头顶天星,迎着夜风,向着洛阳的方向便行,不一会就与浓浓的夜色溶成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