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别往前走了。”说话的是个看着三十来岁的女人,长相普通,右肩背了个灰褐色包袱。
突然从一个对向走来的陌生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顾心恒的反应和大多数正常人一样,先是微微一愣,继而问道:“前面出什么事了?”
女人叹了口气,似有些气恼,一脸抱怨道:“桥塌了。”
“啊?”顾心恒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似是看出了顾心恒的怀疑,女人又道:“你没听错,洞子桥塌了,塌得就剩俩桥墩子了。”
“啥时候塌的?”倒不是顾心恒不信她,只是洞子桥横跨龙须江,乃车马必经之地,若是桥真塌了,那他之前遇到的商队是从何而来?
没有钟表,这时候的人们自有各种办法估算时间,女人想了想道:“大致半个时辰前吧,当时动静可大了,一连好几声震天响,闹得我还以为山塌了,到了才知道是桥塌了,哎,也不知道有没有死人,太吓人了。”
“从这过去还有多远?”
“四五里地吧。”女人想了没想应道。
唔……根据遇到商队的时间地点逆推大致估算,她们确实在女人所说桥塌的时间前就过了桥,到这顾心恒已经相信了大半。
他朝前面望了望,四五里地不歇息的话还是得走个半小时的,他很想去亲眼确认一下情况,但一去一返就得浪费一个小时,得不偿失还累。
似是瞧出了他的犹豫,女人试探道:“你是有急事要去临邑?”
急倒是谈不上,只是他全程步行,着实不想走冤枉路,而从这里返回宝珠县得一个时辰。
“算是吧。”顾心恒随口应了句。
“你要是真有急事,我倒是知道一条小道,顺着这条小道过鹧鸪岭,可以直接从龙须江上面翻过去,这条路没多少人知道,我也是有个朋友常去鹧鸪岭采些草药才听她说过。”女人说得有些得意,“怎么样?正好我也打算去临邑省亲,咱俩结个伴,真要遇上危险也能有个照应。”
女人的提议令顾心恒颇为意动,他倒不怕女人有什么坏心思。一来他也接触过不少VR游戏,自己还是有些身手打底的;二来孤男寡女,他潜意识里依旧认为女人是弱势方。
认真考虑后,他答应了女人的同行邀请。
跟着女人折返几百米后走入一条长满杂草的小路,七弯八绕又走了几百米,感觉到大方向确实是在朝东边走,顾心恒放松了一些警惕。
继续前进了两刻钟,山中已能听见婉转悦耳的鸟鸣声,女人确认了顾心恒心中所想,这的确是鹧鸪的叫声。
以前顾心恒还以为鹧鸪鸟和布谷鸟差不多,应该是“鹧鸪鹧鸪”的叫声,此时听过真正鹧鸪的叫声才知道自己想当然了。
复行一刻钟,从山上往下看,已是能看见奔流的江水。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此情此景,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两句诗,顿时有感而发。
在前面开路的女人回过头笑赞道:“公子好文采。”
她对顾心恒的称呼很自然的从“小伙”变成了“公子”。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压根没听懂。顾心恒礼貌微笑,不做拆穿。
突然,顾心恒的目光陡然一凝,透过树缝,江上隐约可见一抹黑影,起初顾心恒还只当那是江渚,不甚在意,可随着移动的视角变化,待看清楚了,那哪是什么江渚,分明是座石桥嘛!
冰凉的寒意自脚底升起,衣物之下,鸡皮疙瘩狂冒不止。
顾心恒缓缓侧头,正好对上一双戏谑冰冷的眼睛,她……在冲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