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贵，十几块。”杨兰顺嘴说了出来。

啪，贾玉芳一巴掌打在杨兰肩膀上，脸色涨红道：“败家女，你真是个败家女，我咋生出你这么个女儿啊，十几块，够平平一个多月的生活费了，你知道妈攒五块钱攒了多久吗？一年，你妈我一年才攒了五块钱，你呢，去了两天县城，撒手就出去十几块，不对，你身上的多少钱，还有这些，啊，你真是个败家女啊。”

贾玉芳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也许是心疼花钱太多，也许是心疼生气打了杨兰一巴掌，贾玉芳一把将杨兰抱在怀中，泪如雨下。

“妈。”

杨兰哽咽了，杨华也不看包裹了，母女三人都哭了，唯有妞妞忽然伸出白嫩模胖乎乎小手给贾玉芳擦眼泪。

“姥…姥，不….不…哭。”

奶声奶气清脆悦耳的童声，让贾玉芳一下楞住了，或许是这几天一直担忧两个孩子的情况，心一直悬着。

或许是借着怪罪杨兰乱花钱，把窝在心里的担惊受怕与委屈发泄了出来，亦或是妞妞那声姥姥，让贾玉芳一下清醒了。

“还是姥姥抱吧。”

贾玉芳抱着妞妞不撒手了，然后眼露慈爱的看了看杨兰，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杨华那补了好些补丁的蓝大衣上：“你妹给你也买了，穿上试试吧。”

“妈，你还有……鞋没试呢，万一不合适，我下午再去换。”

杨兰怯怯的说道。

“行，我穿。”

贾玉芳抱着妞妞坐在了炕上，伸出脚。

杨兰和杨华各拿一只棉鞋，给母亲换上，看到母亲那补了不能再补的袜子时，两人都低着头，眼眶红红的。

“回去再给妈买几双棉袜子。”杨兰暗暗下定决心。

杨华则是心里满是愧疚，为半年多没有回家看母亲而愧疚，为母亲这么大年纪了，还穿着补丁透补丁的衣服和鞋袜而难过。

她是杨家老大，心里比杨兰更不是滋味。

所以，昨天杨兰刚还完夫家的债务，杨华今天就带着妞妞回来了，为的就是给母亲做做饭洗洗衣服，把家里打扫一下，天晴了，把该拆洗的被褥都拆洗一遍。

“妈，你下来走两步。”

杨兰和杨华都是聪明女子，站起身的时候，眼里的泪水已经擦干了。

“嗯，新鞋就是好，轻便暖和，对了，给你大弟买了没有，他在学校咋样？”

贾玉芳的心思落脚点永远在杨平身上，这是这个年代农村母亲最鲜明的写照。

“妈，你不知道我大弟穿上军大衣大头鞋的样子，简直帅呆了。”

杨兰夸赞道。

“告诉你大弟，在学校多吃点好的，别总啃家里的咸菜……”

贾玉芳絮叨着，杨兰给杨华的衣服鞋拿出来，杨华穿上之后，才真正展示出二十多岁女子该有的风貌。

贾玉芳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可怜的大女儿，有多少年没有穿过新衣服了，印象中好像出嫁的时候，才穿过一次。

妞妞看着满屋子里的人都有新衣服穿，她不乐意了，一双小手伸向了炕上的包裹，嘴里不停的：“窝，要，窝，要。”

“要要要，这是给妞妞的，好看不好看呀。”

杨华拿起虎头鞋，虎头帽，一件粉色连体棉衣悬在妞妞眼前，惹得妞妞眼睛眯缝着咯咯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