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就写,你先把钱数好。”
张军杰浑不在意,一张收据能咋地?只要小翠能天天给自己暖被窝,管他什么字据不字据的。
杨平回到窑洞,拿出纸币,走到书桌前,三两下便把收据写好了,然后平静的看着张军杰:“来,签个字,按个手印,钱立马给你。”
“你最好说话算话,否则,哼。”
张军杰可是看见杨平手里的钱了,根本不够一百块,他也害怕杨平给不了他。
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书桌前,张军杰拿起笔,把收据划拉到眼前,瞅准收款人一栏,认真的写下:张军……
第三个字正要写,忽然张善普宛如发疯一般,冲了过来,一巴掌扇飞了张军杰,抓起收据看也不看的直接撕成了碎片。
“爹呀,你打我干啥?”
张军杰怒火中烧,可是下一秒便愣住了,而后嗷一声,扑向了张善普:“爹,你不能撕啊。”
仿佛看到溜溜光的小翠又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再也没有了那份温暖和手感,张军杰抓住张善普的肩膀使劲摇晃。
“啪。”
“蠢货。”
张善普气得浑身哆嗦脸色铁青,抬手又是一耳光,把张军杰的大槽牙打飞了,血水顺着嘴角喷洒出来染红了张军杰胸前的衣衫。
张军杰彻底懵比了,他搞不明白,爹还是不是自己的爹,难道杨平才是爹的亲儿子?
“给你字据,三十一块,拿来。”
张善普非常清楚现在不是跟儿子解释的时候,伸手从张军杰兜里掏出字据,丢给了杨平。
“支书,消消气啊,不如待会一块喝口羊汤?”杨平收起字据,把钱给了张善普。
张永强和张永刚兄弟俩一听有羊汤喝,双双眼巴巴看着杨平,意思是:你不让让我们?
然而,杨平好像没有看见这哥俩,当场撕碎字据,然后朗声说道:“今日村支书、大队长,李会计以及各位乡亲都在,我们家郑重声明一件事情:
从今天起,凡是杨厚才欠的帐,均由他本人负责,与我,我妈,我姐毫无关系,以后谁再借给他钱,去找杨厚才本人要账,杨厚才签的所有借据,我们家不予承认,也不会再替杨厚才偿还。
说完,杨平看了一眼孙长喜,孙长喜缓缓站起:“我当见证人,以后谁再拿着杨厚才写下的欠条来找杨平,我第一个不答应。”
李会计也站起来了:“按照咱们宝洼村的规矩:爹在爹还帐,爹不在儿抗债,只要杨厚才活着一天,他所造下的债,由他自己负责,谁也不能再找杨平和他母亲的麻烦。”
“乡亲们,咱们村有几年没有出过大学生了?恐怕得有五六年了吧,现在好不容马上要出一个了,咱们还要自毁前程?杨平,好好学习,别为家里的事情烦忧,争取考上大学。”
孙长喜说完,直勾勾看着张善普。
一个村若出一个大学生,不仅县里有奖励,乡里也会在一些方面特殊照顾这个村子,这是不成文的规定,张善普作为支书,必须表态。
马大婶狠狠掐了一把老马头,第一个喊道:“谁再找平平的麻烦,我马大脚第一个不答应。”
“对,我也不答应。”刘大娘也表态了。
其他跟贾玉芳交好的人家也做了表态,然后大家齐刷刷看着张善普。
“杨平,你若考上大学,算是为村里争光,村里也支持你好好读书。”
张善普说完,拉着失魂落魄的张军杰的衣领背影萧瑟的走出了杨家院落。
张永强和张永刚还想蹭一口羊汤,结果眼睛一扫,全是平日里看不惯他们的村民,于是喉咙抖了抖,施施然离开了。
呼。
一片乌云终于飘散,杨平长长出了口气。
贾玉芳、杨华、杨兰三个端着羊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把汤放在课桌上,冲着孙长喜、李会计和马大婶、刘大娘他们深深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