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的体格不同,力气也不同,但一个有武器的人和一个没有武器的人,也完全不同。
“你只认力量,是吗?现在你该跪下,被我随意殴打吗?”
吉乌退的缓慢,而弯刀又足够长,林瑜的刀尖抵着他的脖颈。
“自以为是的东西,胆敢擅自揣测阏氏的心思?!”她察觉到吉乌的眼神闪烁,显然在寻找反击的破绽,立即高声怒喊了起来:“她是天神最宠爱的女儿!而我,是她亲自选定的贴身侍女,她的祭司!她的化身,她的代言人!你敢如此冒犯我?想让我成为你的奴隶?!你亵渎了神女,也亵渎了天神!!”
吉乌顿时一愣,旋即咆哮了起来:“你是大涂女人!!大涂人怎么可能成为神女的祭司!”
“神是天下的神,大涂和北戎都是他的领域,所有的人类都是他的孩子!而你竟敢愚蠢的割裂神的领域!天神会降罪于你!”
吉乌吼叫道:“你胡说——!”
“我——会代她降下惩罚。”林瑜从没想到,自己可以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决心去做这么可怕的事情:“我,会刺瞎你的一只眼睛。”
她抬起弯刀刺向吉乌的眼睛。
不过,林瑜想,她并不清楚人体的构造,或许这一刺,他会直接死亡也说不定。
她没能刺进吉乌的眼睛,这个目标对之前从没有近距离亲手杀人的林瑜来说,算是个精细活。
眼睛的范围有些太小,而她虽然感觉自己心情平静,但握着刀的手其实并不平稳。
她的颤抖给了吉乌转身逃跑的机会,于是林瑜只能追上去,将弯刀捅入他的后背。
那一瞬间,林瑜想,如果苍洮这时候出现在帐篷外,对她说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话,她会恨死他。
可是没有,他没有出现。
或许她所想要体验的“普通人”的生活就是如此,苍洮甚至不必特地安排,她就能迎面接受那些原本她可以避而不见的,令人不快甚至鄙夷的“污秽”和“低贱”。
吉乌朝前扑去,倒在地上,挣扎着往帐篷外爬行,好像只要能离开,自己就还有机会获救。
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样子,林瑜觉得人类真的很奇怪。
刚才她还觉得,杀死一个人并不困难,可现在,她想上去补刀,让他彻底死亡,手却不知为何,无法动弹。
一个生命在竭尽所能的求活,要怎样的残忍,才能动手剥夺这最后的希望?
更何况,被刺了一刀后,刀又留在了她的手里,吉乌已经注定活不了多久,何必再让自己难受?
看着她提着染血的弯刀站在原地,望着吉乌却不再动作,刚才吉乌和兰礼爆发冲突后就蜷缩在角落里的丹梵突然冲了出来。
“祭司大人!”
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北戎话,仰着脸瞪大了眼睛,向她祈求的跪拜。
“祭司大人!您说所有的人类都是神的孩子,那么,那么阿拉贝拉部的人和戈斯曼德部的人性命一样贵重吗?”
林瑜忽然猜到了她想说什么:“是。”
“那么,我——”她重重的将双手拍打在自己的胸口,眼睛瞪得更大了:“我,一个阿拉贝拉部的女人,也可以向您祈祷,请求您的庇佑吗?”
“是。”
她的眼里涌出了眼泪:“祭司大人,我恳求您赐予我复仇的恩典。”
“你要向谁复仇?”
她转头望向了吉乌,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他杀了我的孩子。”丹梵道:“被俘虏的时候,我抱着我的孩子,他还是个婴儿,他是不用死的!他还不记事,他可以作为戈斯曼德的孩子长大——他买我的时候,我说过我不会和我的孩子分开,他答应了……他答应了……”
她一开始的声音还算平静,但更像是麻木,直到后来,才凄厉的叫破了音。
“可是把我和孩子带回来之后,他就掐死了他!他就掐死了他!他说他不会养其他部落的野种!”
“你想怎么做?”
丹梵望着林瑜手中的弯刀,露出了渴求的神色。
“这个不能给你。”林瑜将弯刀收回了剑鞘,然后她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匕首。
“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