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走近,手里提着一个钱袋,目光灼灼的盯着这张画,看一眼就心动不已:“在下青城派真传叶青轻,可否请公子也为我作画一张?报酬我愿意支付一百两白银!”
白榆尚未开口,一只手就前一步按在了画板上,抽走了那张宣纸画作。
凰栖云的目光停落画纸上,美眸微动,眼波流转,朦胧的面纱下笑意嫣然。
“抱歉,我夫君的画作已经被我承包了。”
她骄傲的宣告着:“不论多少银子,来的是谁。”
“如我娘子所言。”白榆起身归还了画笔道:“我只为她作画,别人的好意也只能谢绝了。”
“二位可真是伉俪情深,郎才女貌啊。”叶青轻心神羡之:“是小女子唐突了。”
人群里也有不少女子暗暗嘀咕道:“若是有人也能为我作出此等画来,定然会是我的意中人。”
“还是当众作画……用的还是全新的画道技法,完全是开创了新的画道门类。”
“长的还如此俊朗,让人挪不开眼睛哩~”
“哎呀我看不下去了,姐妹们肩膀借我哭一会儿,这场景浪漫的要死,为何我碰不上这件事?不是说话本里都是骗人的吗?”
“这位姑娘遮着面容都画的如此传神生动,可见是早已刻入内心了,换成其他男子在这,怕是遮住脸都想不起自家娘子的样貌吧?”
“别说了,我的膝盖好疼……”
凰栖云拉着白榆的手离开了此地景区,两人飞快的跑远。
过程中,白榆能感受到凰栖云的情绪格外的高涨。
第一时间飞奔去了一家画铺,然后骄傲的拿出画作,让老板装裱起来,老板看呆了的模样更是让她十分受用,最后老板甚至没有收钱,只求能够问一问画作大师的名讳。
之后带着画回到了客栈,凰栖云把它挂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是孩子捧着十六岁那年夏天的莲花。
这张画就像是把她的内心彻底点燃了一样。
凰栖云在床铺上打着滚:“以前从未觉得这江湖是这么有趣的地方,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新的风景,吃到新的美食,还有……”
源源不断的新惊喜。
在她心里,白榆几乎成了一个不断掏出宝物来的盯裆猫,有着数不完的惊奇之处等待着她去发现。
若是谁在十六岁的时候撞见这样的男人,肯定会喜欢上他;
不对……
即便是现在,也一样会沦陷进去。
“白榆。”
“嗯?”
“如果我不在了,能把这幅画烧给我吗?”她忽然问。
“我恐怕不能保证。”
“为什么?”
白榆戳了戳她的额头:“那时的我未必还在。”
……
又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白榆和凰栖云携手来到酒楼,自从出了客栈,她就没撒开手。
即便只是挽着臂弯,这动作也是过于亲密了,不过好在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除了被姨母笑注视外没发生其他事。
两人来的时间很巧,刚刚好二楼多了几个空位,加了些银钱上了二楼,点了五种招牌菜色。
正欲大快朵颐时,忽然听到几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
“难办,那就别办咯!”
“混账,竖子安敢辱我江东吴家!”
“笑死,我不仅要辱你,我还要揍你呢!”
顶楼上传来交锋之声。
掌柜正要上去看一眼,忽然看到楼道口崩塌,一行人乌泱泱的冲撞了出来,大约是二十多人对二十多人,双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酒店掌柜连忙道:“各位贵客,各位贵客啊,莫要动手啊!这里可是割鹿城内,要讲规矩的啊!”
其中一行人中为首之人举起手中令牌:“我们是江东吴家,酒店内打坏的一切东西,会照价赔偿!割鹿城内并未绝对不可动武,只要不闹出人命便是。”
而相对的另一群人则是踩着栏杆,为首的黑衣青年不屑冷笑一声:“说得好像谁赔不起似得,掌柜的!我们是西海周氏!知道割鹿城的规矩,放心好了,打烂多少双倍赔给你!”
酒楼掌柜望着这两伙人,嘴里发苦,心想这下麻烦了,两伙人都得罪不起。
江东吴家是枪魁本家,江东一代势力很强,是豪门望族;西海周氏更是了不得,乃是当代刀魁的本家,还有个闯出很大名头的西海枪王也是出自周氏。
这都不是这个小酒楼掌柜能得罪起的,即便是后面的东家来了也要给几分面子。
赔偿不赔偿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打烂这么多人东西,短时间内无法营业,必然会对酒楼生意产生影响,接下来的日子每关门一天都要损失斗金不止。
掌柜的只能苦苦哀求:“两位今晚消费全部免费,小的作数,还请二位千万不要在这里动武,以免吓到其他客人,可否?”
“这有什么?”西海周氏高声道:“让其他人都出去便是,酒菜钱算我们账上!这样便算不上惊扰了!”
他目光四下一扫,强势道:“都看热闹不嫌事大?我想你们都已经吃饱了吧?”
许多客人闻言纷纷离席,不敢逗留,帐也没结就走了,小二也拦不住,掌柜看的脸皮直抽抽。
在这江湖上,谁背后有武魁谁就可以不用看别人脸色,哪怕不是一流的江湖势力,也可以叫板一流。
“现在清净了,掌柜的还要继续拦着?”
掌柜的连连表示不敢,暗中眼神差遣跑堂的快去通知城主府,这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事了。
一旦吴家和周氏发生争执甚至械斗,少不了要流血冲突。
“好一个西海周氏,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无赖本色!”吴家领头人骂道:“改不了一身陋习!”
“江湖地位是打出来的,不是靠谁活的足够久有地位,吴家现在还没学会夹着尾巴做人,我不介意教教你们!”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大放厥词!”
“哈哈哈哈哈!我只知道,吴家当今没有了吴魁斗,此次枪魁封号必将名落我西海周氏之手!届时我周氏便是一门双武魁!在整个武林江湖独一档!怎么,我们没有资格大放厥词么!”
西海周氏的这群人之所以表现的十分狂傲也是因为家里有个刀魁,甚至已经将枪魁也视作囊中之物。
一门双魁的压迫力着实不小。
哪怕是放在五百年后的大夏,这也是极为夸张的。
在白榆横空出世之前,大夏从未有过一门双圣的情况出现。
这西海周氏也的确是有自傲的资本。
他们针对上一任枪魁所在的吴家,显然也是故意为之。
吴家想要把枪魁封号拿回来,所以双方之间存在尖锐的利益冲突。
二楼角落里,凰栖云夹起一块鹿肉,蘸着酱汁咬了一口,美妙的味道在舌尖绽开:“这鹿鼎肉味道真是一绝,不枉等了两个时辰,还有这鹿血酒……居然闻不到腥味。”
白榆化身美食家解说着:“鹿血酒得窖藏个十多年才会淡去血腥味,鹿鼎肉则是和火腿一样,腌制个三五年风味最佳,切开的时候,血肉丰满,脂肪肥嫩,完全不输羊肉和牛肉的美味。”
凰栖云美眸流转:“将杯子拿来,妾身给夫君斟酒。”
“多谢娘子。”白榆一饮而尽:“为夫干了。”
“慢点喝,不着急。”凰栖云又看向另一盘名菜。
两人完全没在意那场小孩子打架式的骚动,你侬我侬的吃着烛光晚餐,沉浸在二人世界里。
但他们没在意别人,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在意他们。
吴家领头人看了眼后,对周氏众人投去嘲笑的眼神:“看来你们周氏的威望也不怎么样,也不是谁都会怕了你们。”
周氏领头表情有些难看,觉得丢了脸面,但也忍着没直接去掀了桌子,毕竟这么做很不厚道,他对掌柜指使道:“你去把那桌男女给赶出去!没看到我们正在谈正事么!”
掌柜的内心不情不愿,但还是走了过去。
“掌柜的,你这酒是窖藏多少年的。”凰栖云好奇的问。
“这是窖藏了二十年的鹿血酒,我亲自开的坛!”掌柜的职业精神立刻被唤醒,拍了拍胸口:“不是我说,整个割鹿城,只有我家这酒楼能买到二十年以上的鹿血酒,而且价格不贵。”
“这鹿鼎肉味道也是极好的。”
“哈哈哈,那可是专门腌制过的,材料用的相当考究,二位选我们家可选对咯。”掌柜的一脸骄傲,然后下一刻反应过来:“对个屁嘞!”
他劝说道:“二位,这饭吃不得了啊,赶紧走吧……两个江湖上的世家冲突起来,不是我等能惹得起的,今日算是我请的,不收钱了,这坛酒你们也尽管带走无妨!”
“可这鹿鼎肉还没吃够呢。”凰栖云说:“我还想加菜。”
“他日再来吃吧。”
“怕是他日再来,这酒楼被砸了,也吃不成了吧?”白榆拿起筷子指着那两伙人:“城主府的人不来管管?”
掌柜的苦笑,心想就算来了,大概也是和稀泥吧,否则又能如何呢?
凰栖云皱眉道:“要不要我把他们丢出去?”
白榆摇头说:“我们吃我们的……掌柜的,再介绍几道菜呗,割鹿城里的山中野味可不少啊。”
不远处周氏见状更是眼角抽动,流露出少许暴戾狠色。
“西海周氏,也只能对些平头百姓和无辜路人撒气么?还真是让人涨了见识。”
吴家翘楚高声道:“既然是和我们的矛盾,就不要牵扯无关人等进来!”
周氏领头人冷笑道:“好,那就你来接着!让我领教领教吴家的枪法是否有那么出神入化!若是你输了,我要你亲口承认你吴家不如我周氏!还要大喊‘吴家枪法狗都不练’从这里滚出去!”
……
酒楼顶楼上,一名腰间悬挂着长刀的男子主动敬酒:“见笑了,年轻人的火气比较大,是有些调皮了。”
对座上的男子面容熟悉,正是当代武魁之一的掌魁,他淡淡道:“吴家枪魁虽然不在,但江东吴家仍旧有着很深的底蕴,最好别与之交恶。”
“之后我会让下面那群小子去请罪道歉的,柳大哥请喝酒。”
“酒是可以喝,但不宜贪杯……此次割鹿城局势复杂,水太深,怕你把握不住,我是特意来提醒你一句话。”
“柳大哥请说。”
“不论谁给你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千万不要去得罪那个姓白的年轻人!”
……
割鹿城外,有一道身影御剑从青冥落下。
纵然天色已晚,却也挡不住那份仙人下凡剑开云海的大气派。
“拜见剑魁。”
“见过剑魁。”
“剑魁大人……”
“竟如此年轻!”
“连续三代剑魁都是女子啊……这位可比上一代剑魁要年轻许多啊。”
“你真是不懂风情……我看上一代剑魁也是风韵犹存啊。”
总之,凰烟霞已至割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