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掺着严嵩上了马车。

坐到马车上，严世蕃忍不住开口道：“爹，你跟徐阶说那些有什么用？他们现在巴不得看笑话，怎么可能会帮咱们？”

严嵩轻哼了一声，眯着眼睛，没搭理严世蕃。

裕王府。

“你说什么？严嵩想让我们帮忙？”高拱站起身子，大声的说道：“他怎么想的？”

“皇上也有这个意思。”张居正在旁边接口道：“胡宗宪缺粮食没办法改稻为桑，让咱们借些粮食给他们，好让他们顺顺当当的把改稻为桑改完。”

“他们真的想改稻为桑也行，我高拱变卖了家产支持他们，可他们不是。他们要兼并老百姓的地，要把赚的银子装到自己兜里去。粮食借给他们了，他们一时过了关，可以后怎么办？”

高拱站起了身子，挥舞着手，愤怒的说道：“那么多人想利用这个机会兼并田地，今年借了粮食，改完了，度过了难关。到了明年，桑叶是能卖钱了，可能卖多少钱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把桑叶的价钱压下去，桑叶又不能吃，老百姓只能贱卖，贱卖了，老百姓拿什么买粮食？买不到粮食，老百姓吃什么？百姓没粮食吃，他们除了卖地还能怎么办？”

“没了地，那么多的百姓挤在这片七山一水二分田的地方，今年不反，明年不反，后年，再后年必反！到时候外有倭寇，内有反民，大厦将倾啊！”

高拱的话让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十分难看。

气氛再次凝重了起来。

“话说的有道理，可是怎么办？”裕王有些烦躁的说道：“皇上让咱们帮忙，咱们又不能不帮，严嵩已经把话递过来了，咱们真就当没听见？”

“粮食不能借。”张居正向前走了一步说道：“不借他们粮食，东南无非一场乱局而已，若是能趁机扳倒了严党，乱也就乱了，大乱之后才能有大治，刮骨疗毒，疼一些也要刮了。”

“太岳说的对。”高拱一拍桌子说道：“是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裕王都有一些激动了。

徐阶则是迟疑的道：“可皇上那里。”

气氛再一次一凝。

张居正又向前了一步说道：“顾不了那么多，让他们干下去，这个烂摊子以后就没法收拾了。”

“对，干了。”高拱用力的点头说道。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裕王身上，等着他拍板。

裕王沉吟了半晌，缓缓的说道：“粮食先不借。”

屋子里面的气氛为之一松。

严府。

回到家的第一时间，严世蕃就把罗龙文和鄢懋卿找来了。

“你这就再给郑泌昌何茂才他们去封信。”严世蕃一边走一边说道：“告诉他们不要理胡宗宪，按我们原来议的那个方案放开手去干。死活也就端午汛这一个机会了，掘掉新安江那些闸口，先把那九个县淹了，然后让那些丝绸大户准备好粮食买田。买完田立刻给我种上桑苗，我今年就要见蚕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