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芦苇遮住了大家的视线,让二人不至于太过难堪,但好些人都看见王国明趴在孔小华身上,且现在还有人往里偷瞄。
所以认为芦苇的遮蔽能掩盖并抹去先前的痕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只能算心里安慰。
二人匆匆穿好衣服,孔小华缩在角落里背对着众人,仿佛这样能把自己藏起来。
“你这个杀千刀的短命鬼,你作死要害我的女儿啊!”
姜爱丽浑身发软,像团泥一样瘫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老天爷啊!我们家是做了什么孽啊!你把我剖心掏肝拿去喂狗,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可怜的女儿啊……”
她哭得真情实意,众人也不好光看戏,七脚八手把她扶起来,安慰:“这两孩子你情我愿,年纪小了些一时控制不住,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办吧。”
听人这么说,姜爱丽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王国明:“爱丽婶,我会负责的。”
他不明白约他的是许玥如,为什么孔小华会来。
事已至此,只能把孔小华娶回家,否则被人扣上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就不好收场了。
姜爱丽恨恨地抬起头,满眼泪水:“我女儿一个黄花大姑娘,你在外面把她、把她糟蹋了…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我女儿以后怎么见人?你负得起责任吗?啊!”
王国明急了,这不是说他强迫孔小华吗?要是大家真这么以为,把他按流氓处置送进牢里,他这辈子不就完了?
“爱丽婶我得说清楚,是孔小华自己嫌热当着我面开始脱衣服,你说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
“你给我闭嘴!”姜爱丽大吼。
看着孔小华,姜爱丽又开始流眼泪:“我苦命的女儿,可怜你爹死的早,留我们孤儿寡母苟活,好不容易把你们拉扯大,却遭到这天大的厄运,你叫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老天爷啊,你下刀子吧!把我和这个狗杂种一起砍成八段,让我死吧……”
说着姜爱丽竟然要拉着孔小华去投湖,众人连忙拦住,王国明更是惊慌,急忙表态:“爱丽婶,我会娶孔小华回家,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我一定会照办!”
姜爱丽呜呜咽咽地哭,众人劝道:“爱丽啊你听听,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两人情投意合,生米也煮成熟饭,不如想想该什么时候办婚礼。”
“就是,都是一个生产队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我们心里清楚得很哩!你快把眼泪擦擦,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姜爱丽抬起头,发现孔小华脸色白的不像话,畏惧地看着池塘,还在不停地发抖。
姜爱丽抹掉眼泪,在众人的帮忙下慢慢站起来,她头发散乱,哭得双眼红肿,神情悲痛,不难看出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史诗级灾难。
“走吧先回去,两家人一起好好商量。”
众人搀扶着姜爱丽和孔小华,用一种怜悯的心态关怀她,平时或许同她有过口角矛盾,但这个时候她是受害者。
谢眠眠和晏礼一直在人群后面站着,看完了一整场戏。
很难形容心里是什么感受,谢眠眠从小生活优渥,父母恩爱,可能这有点傲慢,但她的确很少接触到这些具体的事,就算是在爷爷的医馆,也只是认识到人性的复杂。
它们每一天都在发生,可头一次离她这么近。
谢眠眠知道自己不该可怜孔小华,可怜姜爱丽这个寡妇——她的丈夫在七年前死于一场高热——毕竟是她们先要设计许玥如,却尝到自己种的恶果,属于活该。
但谢眠眠心中仍然不可避免地升起一丝悲凉。
她总觉得事情可以不用发展成这样。
回去的路上谢眠眠一直没说话,晏礼感受到她低落的心情,突然顿住脚步。
谢眠眠下意识抬眸,晏礼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她:“法国作家罗曼?罗兰曾写下一句很著名的有关英雄主义的看法,在《米开朗基罗传里。”
谢眠眠顿了顿,回忆了一下,用缓慢的声音复述。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看清生活真相后依旧热爱生活。”
晏礼没有再说话,二人继续往前走。
到了平日上工的田坎上,微风吹动谢眠眠的碎发,拂过后颈的薄汗,让清凉淌过全身时,她感到一阵舒适与惬意。
等回到村子,谢眠眠浑身轻松,又开始兴致勃勃地和晏礼分析那包药里可能蕴含的催情成分。
“……淫羊藿入肝、肾经,具有补阳壮肾的功效,和我中药后的症状差不多,对了还有依兰精油,它主要功能就是催……”
谢眠眠滔滔不绝讲述专业知识,还掰起手指头数它们的种类,丝毫没发现晏礼耳尖在微微发红发烫。
他忍不住用拳抵唇轻咳一声,突然,听见一串震天的哭声。
二人同时寻声望去,只见许家门口站了好多人,朝里面指指点点。
“说是孩子中午吃了饭就出门了,村子里都找遍,到现在还没找到。”
“别是藏哪儿玩了?”
“挨家挨户都问过了,家里孩子都被妈管着睡觉呢,就二毛一个人出去了,没人跟他一起。”
“最近其他生产队里不是有狼出没,还把猪咬死了吗?我估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