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群臣话语一滞。

齐齐转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就连坐在龙椅的朱祁钰，也忍不住移目俯视。

找到了！

是曹正淳！

只见他满面谄媚，高亢出言。

在这群臣逢迎的朝堂之中，瞬间脱颖而出。

与此同时。

曹正淳也注意到了陛下的目光，神情愈发激动亢奋之余，身体也忍不住轻轻颤抖。

要知方才曹正淳数次开口，都被周边的百官之声盖住。

无奈之下。

他只好动用内力，声压众臣。

毕竟帝心如渊，如此逢迎圣心的大好良机，曹正淳怎能放过。

而眼下的情况也证明，他做对了！

就在曹正淳沾沾自喜之时。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再度打破了殿中的宁静。

“启禀陛下，事关祖宗税制应慎之又慎，牵一发则动全身，稍有不慎，就是祸乱伊始！”

“故臣斗胆谏言，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嗯？

群臣错愕。

百官回首。

一名须发斑白的老者，映入众人眼帘。

文武百官看清这人模样，眉头瞬间皱起，一脸凝重神色。

说话的这人，叫孔文峰。

他出身曲阜孔家，依靠祖蒙荫，在翰林院担当侍读学士一职。

莫看他的品秩不高，可因为背后是孔家的缘故，却也是一个不可以轻视的存在。

要知孔家。

那可是读书人心中的圣地，天下书生默认的魁首。

陛下如今推行一条鞭法，损害了谁的利益？

勋贵外戚、藩王皇族。

可他们在乎这点蝇头小利吗？

未必在乎！

虽不情愿，但也不敢螳臂挡车。

唯有读书人，一旦失去免税的特权，还如何高高在，凌驾众生？

尤其是那些虽薄有功名，却不够入仕资格的秀才之辈，更是首当其冲，最先遭难。

大殿之下。

孔文峰神情淡定，满面从容。

丝毫没有因为否定了陛下的政令，而露出慌乱神色。

究其根源。

还是因为他背后屹立的，是天下第一家——孔家。

“陛下明鉴，微臣方才所言，并非危言耸听。”

“大明以往享受赋税之利者，无论贵皇族戚，还是士子缙绅，尽皆休戚与共，与国同休。”

“其间或有阳奉阴违，损害朝廷利益者，但害群之马，陛下降旨严惩就是，没必要大动干戈，乱改税赋之政。”

此言还算中肯。

殿中不少朝臣闻言，也是默默点头。

孔文峰见状，底气愈发充足，声音也随之变得愈发高亢，道：

“况且《皇明祖训》中曾明言，后世君王，不可妄自变更现有税赋。”

“另外，太祖皇帝也曾下旨，命其子孙，钦承朕命者，勿作聪明，乱其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

“故，臣再次谏言，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孔文峰重磅出击。

直接搬出太祖皇帝和《皇明祖训》。

陛下不收回成命，那就是违逆祖训，置太祖皇帝旨意于罔闻。

不忠不孝的帽子，妥妥扣在头。

名留青史，遗臭万年！

而陛下若还想要仁德之名，那就必须收回成命。

孔文峰成竹在胸。

在话语说完之后，直接以头触地，跪请陛下纳谏。

而与此同时。

又有数名老臣恸哭出声。

接着孔文峰的话茬，叩首高呼道：

“启禀陛下，祖宗之法不可破，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贵皇族戚，士子缙绅，尽皆社稷之本，微臣斗胆，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万万不可听信谗言，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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