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免礼平身。”
僖宗病态的脸上涌出一丝潮红,明显的中气不足。
张源清从中大抵听出,这位皇帝已时日无多。
“谢陛下。”
张源清挺起身子站了起来。
见张源清如此模样,僖宗不由发问:“爱卿为何蒙上双眼?”
“回陛下,臣眼睛受了伤,破了相,已不能视物。为免陛下心忧,特意如此,还望陛下见谅。”
闻言,僖宗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口宽慰了他几句。
又道:“爱卿那日孤身闯入黄巢大营,如此弥天大勇,当真是少年英雄,天赐我大唐的栋梁之材啊。”
听闻此言,百官纷纷奉承“此乃陛下鸿福”之类的漂亮话。
寒暄几句后,僖宗又问道:“爱卿立下汗马功劳,想要什么,朕无有不允。”
“臣此举是为大唐,为了陛下,为人臣子乃心之所愿,何须封赏。”
僖宗面露不悦,沉声说道:“怎么,朕开了金口还会食言不成?那传出去岂不会叫世人说朕刻薄寡恩?”
见僖宗执意要封赏张源清,朱温眼珠一转,站了出来提议道:“启禀陛下,重楼实乃心系百姓之人,在我军中效力时每每冲锋在前,一腔忠勇只为大唐江山,如今觐见圣上也算了却了他一桩心事,至于封赏…还请陛下见谅,随了重楼校尉的心愿便是。”
此言一出,站在朱温身旁的李克用狠得牙都要咬碎了。
好你个朱温,好一招以退为进,真是权力颇深啊!
朱温使了一招阳谋,为的就是逼迫朝堂上这些与他不对付的人帮我达成目的。
张源清出身梁军,他朱温可以说出此话,但李克用之流岂能随之附和?
那不是真成了故意合伙打压有功之臣,结党营私?
朝堂诸公谁都知道僖宗封赏有功之臣向来毫不吝啬,都是重重封赏,这样一来他朱温在朝堂上的势力更加庞大。
尽管心中百般不愿,但李克用还真得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启禀陛下,此事万万不可,重楼校尉诛杀黄巢,此乃泼天大功,岂能随之敷衍,要赏,要重重的赏!”
“陛下,我等以为…”
大臣们每说一句,朱温都佯装惶恐的极力阻止。
在场的张源清有点看明白了,索性闭口不言,摆出一副事不关已的姿态。
僖宗忽然咳嗽了几声,喧哗的金銮殿瞬间鸦雀无声。
僖宗眼中透着几分异样的神色,冷漠的目光移向张源清,道:“重楼,你的意思呢?”
张源清急忙附身参拜,道:“为人臣子当尽本分,而君为臣纲,陛下给什么,臣就要什么。”
这个回答让僖宗非常满意,开怀大笑。
大手一挥道:“来人,宣旨。”
内侍大总管走上前来。
“封,重楼为金吾卫大将军,正三品,加封冠军侯,食邑三千户,赐金纹蟒袍,锡冠一顶,赐五进府邸一座。美人三百,绸缎五十匹,纹银一千两,黄金五百两。”
“加封梁王朱温为检校司徒、同平章事,封为沛郡侯,食邑一千户。”
“晋王,岐王诛杀叛军有功,加封…”
话音一出,群臣脑袋一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吾卫大将军何等职位?
那是皇帝的贴身保镖,统领五千金吾卫护卫皇城的要职,至于冠军侯…除了名字好听以外,没什么实权。
但单单是一个金吾卫就足以证明什么是一步登天,平步青云了。
朱温这贼人真该死啊!众多王侯心中一顿臭骂。
如此一来,不管皇帝封赏什么,他们只能认下,更不能再出言反对。
只因这天下还是姓李。
圣旨当堂写好,玉玺盖印,一切都尘埃落定。
“重楼接旨,谢陛下隆恩。”
“退朝~”
内侍一扫拂尘,僖宗退去,百官俯首恭送。
金銮殿外,张源清被围成一团,不断有人前来祝贺。
也不管张源清脸上还戴着眼带,根本看不见他们的脸。
这时,朱温走了过来。
“重楼兄弟,今后可不要忘了梁军的兄弟们啊。”
说完,朱温拍了拍张源清的肩膀,笑着走了。
今后他朱温在皇帝身边有了人,不愁这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