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巷口的那棵老槐树忽然无风自动,簌簌作响。
本就翠绿的叶子,片刻间愈发翠绿,阳光下,树干煌煌如金,枝叶翠翠如玉,四周的热浪都仿若被抽空,顷刻间,顿时凉爽如秋。
那本就茂盛的树冠,恍然间伸展,又茂密不少。
“咦?”
陈宁似有察觉,抬头看向老槐树,“意动兄,四周忽然清凉,是你施展神通了?”
然而,刚有了名讳的老槐树半响没有回应,只是肆意舒展着枝叶。
好半响后,老槐树才激动道:“感谢陈宁大人赐名!感谢大人!”
显然苏子由的话,已经传到了老槐的耳中。
陈宁笑道:“一个名字而已,你不必如此激动,既然你已经有了名字,也不必叫我大人,叫我陈宁就好,我们名字相称即可。”
“不行!这声大人,意动必须要喊的!”
陈宁自然不知道,之前老槐称他一声“大人”,是因为有项悲歌的义子名头在那里。
而如今,他受了陈宁这么大恩惠,必须要尊敬陈宁。
陈宁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自己也被蒙在鼓中,不明所以。
老槐也没想多解释,只是坚持说那声“大人”必须要叫,如何也不肯改口。
陈宁拗不过他,只能作罢,想问问方才的异象是怎么回事,可还没来得及,就被小巷中传来的呼喊声打断。
“宁哥!我来了!”
马长思扶着刀,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跑过来。
“哎呀,我听到宁哥你的话,就赶紧跑了过来。”
他说着,从袖口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陈宁,说道:“宁哥,我带了好东西来!”
陈宁被打断,也没再去问老槐,目光落在马长思手中的布袋中,“什么东西?”
“好东西!”
马长思嘿嘿一笑,献宝般打开布袋,露出七八颗赤红色硬皮果子,“宁哥,你没见过吧,这是我大哥刚从外面带回来的南方异果,名为荔枝。
快吃,我叫人在井中镇过了,还有凉气。”
前世的水果吃得多,陈宁什么没见过?
但他还是笑道:“没见过,还真是好东西。”
陈宁随后笑着拿起一颗,不过没有吃,反手埋在了老槐树下。
“先给意动兄吃一颗。”
马长思挠挠头,没弄懂陈宁什么意思,伸手拿出一颗递给陈宁,“宁哥,你倒是也尝尝,这东西稀少得很,京都的贵人们想吃,也得费一番力气。”
陈宁接过果子,笑道:“你还要感激你大哥生意做得好,不然哪有这果子可吃?”
他剥开荔枝放进嘴里,点点头,“冰冰凉凉的果子,确实好吃。”
“好吃就行!”
马长思笑得更灿烂,也拿出一颗,极为珍惜地放进嘴里,随后露出陶醉的神情。
“好了,路上再吃,我们还有要事要去做。”
陈宁向老槐挥挥手,“意动兄,我们先走一步。”
老槐树枝叶挥动,也向陈宁道别,“陈宁大人,马大人,慢行。”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老槐树才重回安静。
有风吹过,老槐树轻轻摇曳。
“意动定然不会辜负陈宁大人和这位前辈的好意,会竭尽全力,造福一方百姓。”
他顿了顿,又道:“借用小槐从苏先生书斋中听过的一句话……一心尚存,此志不容少懈。”
微风吹拂而过,卷起百十片翠碧槐叶,随风而动,飘向清溪镇各处。
那槐叶绿得喜人,有欣欣向荣之气,洒落全城。
……
……
路上,陈宁两人分食完那袋荔枝,马长思才意犹未尽,问道:“宁哥,咱们去哪?”
“先回衙门。”
陈宁眼中光芒闪烁,淡淡说道。
方才他在老槐树下,细细整理了最近的案件,心中已有了些方向。
当下,他有两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做。
其一,便是要抽空去一趟励耘斋,再向苏先生询问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义父为何会成这幅样子,又如何救治。
其二,便是这血案的方向,既然已经的那白衣伥鬼很可能是周如玉,就要问清楚,周姑娘半年前的去向。
以周姑娘为突破口,也许能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当然,去励耘斋是私事,还要往后放一放,当下最重要的是调查周如玉之事。
陈宁清楚记得,半年前周如玉告上公堂之时,是王虎经办的此案。
必然要先回衙门向王虎了解案情,就算王虎不在,也能找李师爷调出案卷查看。
除去这两件要事,还有一件小事,那就是当时陈宁应下孙小莲,要去沈府一趟,帮她把话带到。
整理好思路,陈宁和马长思直奔衙门。
片刻后,兄弟二人返回衙门,来到衙门前堂。
衙门中依旧是没有多少人,只有两个衙役在门口当值。
“陈捕头,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