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羊脂玉散发出瘆人的血色光辉,将项悲歌的脸颊映得如同鬼魅。
“这股气,不像是妖物,也不像是邪修?”
项悲歌眉头紧锁,轻轻放开手,那羊脂玉嗡嗡作响,悬浮在半空中。
他能清晰感知出,羊脂玉中蕴含的气息,并不是寻常旁门左道的那种杂乱气息,而是磅礴的纯真之气。
妖有妖气,怪有怪气,鬼有鬼气……修行之人自有修行之气。
这方天地,修士门派杂乱,修习的功法也各不相同,但名门大宗都有一套自己的修习之法,多以吸收天地之气,修养自身之气为主。
纯真之气温和淡然,很好辨认。
项悲歌有过很多猜测,这玉背后之人可能是妖魔鬼怪,各路邪修。
但唯独没料到,那玉中竟然是纯真之气,背后之人竟然修习的正派功法!
就在项悲歌失神瞬间,那羊脂玉猛然荡开一圈强大气息,形成层层气浪,将其逼退到三尺开外。
“正主来了?”
项悲歌似有感悟,并没有再看那玉,反而转过身来,极目远眺。
夜空之上,清溪县的方向忽然涌起一团黑色云雾,以极其快的速度,飘荡而来,几乎只是眨眼间,那团黑云已经来到破庙上空。
黑雾缭绕,遮挡住月光。
“来者不善。”
项悲歌眉头紧蹙,从那黑云中感受到强大的压迫力。
他左手长袖翻飞,一抹青色剑光从袖中飞出,围绕着他旋转,发出阵阵长鸣。
那是一柄长剑,通体都是青色,足有四尺,比寻常剑刃要长了许多,剑体之上刻着两个字——浪子。
黑云越压越低,似乎是一只遮天黑手,碾压而下。
狂风四起,吹得砂石飞旋。
项悲歌衣袍猎猎,气势宛若山岳,一人一剑,昂视那来势汹汹的云雾。
黑云并没有袭向项悲歌,而是向着散发着红芒的羊脂玉而去,想要将其取走。
“当着本将的面取赃物,未免太不把本将放在眼中了!”
项悲歌冷哼一声,身侧浪子剑轻鸣,化作一道青光,冲向黑雾,将其逼退后,又飞回到他身旁。
“我不想多生事端,把那块玉拿来!”
滚滚乌云中,传来阴沉的声音,时远时近,飘忽不定。
“本将乃是清溪县镇玄司九品镇玄将,项悲歌!”
项悲歌全然不惧,高声喝道:“不管你是何方妖邪,速速伏诛!否则定斩不饶!”
“本想饶你一命,奈何你不上道。”
黑云中,那阴沉声音冷笑,随之云雾滚动,凝成一根粗壮的臂膀,直冲项悲歌碾压而下!
项悲歌面色肃穆,双袖齐齐挥动,身上亮起莹莹清辉。
浪子剑争鸣,剑刃周身青色光芒高涨,直奔那黑雾臂斩去!
轰!
青黑两道光芒在半空中相遇,爆发出强大的气浪,轰得四周气机爆鸣!
但,很快那黑雾就将青色剑光掩盖,将其吞没。
青光消失瞬间,黑色雾气势头一转,向着项悲歌袭去!
那雾气中鬼哭狼嚎,似有千百冤魂在痛苦哀嚎,速度极快,眨眼间又将项悲歌吞噬!
黑雾中,项悲歌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被雾气轰击的飘摇不定。
短短片刻,他就支撑不住,口吐鲜血,单膝跪倒在地。
眼见那黑雾席卷一圈,重整旗鼓,就要发起第二波攻势。
项悲歌腰间忽然响起一阵嗡鸣,一抹金光从他腰间冲出,直奔黑雾而去!
金光比浪子剑的剑光还要锋锐,所到之处,黑雾冰消雪融,其内传来阵阵冤魂的痛苦哀嚎声。
“金色镇玄令?”
黑雾中的声音颇为惊讶,“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东西……算你命大!”
紧接着,那雾气势头一转,卷起那块羊脂玉,迅速向着清溪县方向退去。
“这穷乡僻壤的鬼地方,怎么还有三境以上的强者?”
项悲歌擦掉嘴角鲜血,盯着黑云离去的方向,满脸凝重之色。
在大秦修士纵然不少,但大多都是三境以下的修士,三境以上,已是强者范畴。
就连项悲歌自己,也不过是三境巅峰,跨不过被评判为强者的那道坎。
展望清溪县百年历史都没有三境修士,今夜这家伙是哪里冒出来的?
“若不是有镇玄令在,今夜怕不是要丢了性命。”
项悲歌低下头,拿起腰间那块金色令牌,眉头紧锁。
那是一块巴掌大的令牌,造型古朴,简洁,其正面刻有“镇玄司”三字,背后是项悲歌的名字。
这块令牌本来极具富有灵气,宛若活物,可此时已经断做两截,灰扑扑的,与寻常死物无异。
接着,他似乎想到什么,豁然抬头看向清溪县方向,“糟了,那家伙弄走了羊脂玉,怕是要有动作,孙小莲有危险!孙小莲家就在陈家巷,若是连累到陈宁……”
想到这里,项悲歌面色越发难看,挣扎着艰难起身。
可他刚站起来,就脚下一软,又摔了下去。
“伤到了本命元气,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
项悲歌越发焦急,强行挣扎起身时,嘴角又有鲜血留下来。
“项大人,需要小的帮您吗?”
正在此时,猫阿四从不远处的残破神像后爬出来,露出讨好的笑容。
项悲歌眼神闪烁,思索片刻后才挥挥手,“猫阿四,你来,我有一事托你去做……”
……
清溪县,某座私塾。
月光下,一位身着儒衫的中年人站在井旁,聚精会神看着什么。
水井中波光粼粼,映出的不是天上月,也不是院中树,更没有中年儒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