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意提醒:“出宫的路在那边!”
“臣还是陪皇上走一走,正好去熏风殿拜见未来的皇妃。”
我眨眨眼:“六哥有话请直说。”
开什么玩笑!连拜见皇妃这样的借口这厮都敢说出口!
“臣也是受人之托”,夏斯阙面色难得尴尬,“此事说起来,同皇上选妃也有些关联!”
“那就说来听听。”
夏斯阙先叹了两口气才说道:“臣有一表妹,系忠武将军李楼之女,年一十七……”
李楼之女,便是李太傅的孙女!我耳尖动了动,突然想起那一日鹿脯所言,联姻不失为笼络李氏一族的手段。于是我忙回头看向鹿脯,鹿脯暗中点头。
我止住夏斯阙的话,对他说道:“六哥且住!朕宫里还有几坛太清红云,六哥不如同朕前往紫宸宫畅饮一番,如何?”
夏斯阙自是求之不得。
我拉了他便要乘辇回宫,汤圆在身后忙问:“主君不去熏风殿看望周娘子了?”
我看一眼跟随前来的长乐宫大长秋,没有太多迟疑:“朕今日还有些事,汤圆你随大长秋同往,告诉周慧,让她安心静养,朕改日再去看她。”
说完,我扯了夏斯阙,登辇离去。
***
我低声问:“六哥所说,莫不是李家华予么?”那是一个因时光流逝,逐渐在我脑中模糊了的名字。
夏斯阙满眼诧异:“皇上怎么知道?”
我不答言,他愣了一瞬,随即意识到什么:“皇上原该知道!”
随着这一声似叹似诉,浓重的悲凉霎时散布开来,我们二人相对俱是无言。
辇车碌碌,仿佛正在吟唱一阕宫廷怨歌行。
“她是稚狐的表姐,朕自然记得!延和十三年前,华予经常被接到宫里陪伴稚狐。那时候朕特别烦她,说起话来没完没了,还总是显得那么有理,吵得比山雀更甚!太皇太后还曾笑称她为‘女太学’,她现在还如幼时一般聒噪吗?”
夏斯阙笑了笑,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我这一问,不必回答。
往事一团烟雾缭绕,有很多事被我刻意遗忘,或者说,珍藏在某个角落里。有些时候,珍藏与忘却,真的没什么区别。
我们静听辇车轧过宫道的声音,谁都没有说话,我们都在思念相同的人和事——
繁花簇锦篆烟袅袅的慈寿宫,母后带夏斯阙至慈寿宫请安。刑岳和我当时正在宫中的紫霜阁练剑,听说太后到来,不及更衣就跑来相见。稚狐和华予一左一右倚在皇祖母怀中,见我二人汗臭熏天的跑来,便抬袖掩鼻,可眼睛却笑如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