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罡在等待镜中的自己离开,走到离镜子一米的地方,这里就是潘高寿倒下的位置,镜子中的影像一直和自己同步而行,很正常的镜像原理,并没有异常现象出现。
他的目光沿着右侧墙壁移动两米,捌过一个墙角就是门的左侧,这里有一个生活窗口,是生活机器人停靠点,每天定时投放食物并收走废物残渣,下面有一个和墙壁连体的钢制马桶,人体排泄物通过这里排放到外面。
这间公寓和自己的单间宿舍配置基本一样,目光绕过房门移到对面墙壁,靠墙有一套小咖啡椅,几子上面墙壁挂着矿工灯盔和一把铁榔头,这些都是矿工的标配,再过来就是那张合照,就挂在床尾,躺在床上随时可以看到那张合照,可见这个潘高寿算是个重感情的人。
床上被子揭开一角,想必是老人早睡,又有夜尿习惯,在11:30起身夜尿,习惯性去洗手盆洗手时发现镜子有异常才被吓死的,或者刚开始没有在意,离开柜盆时才发现,又走了回来。
人已经死了,经过已经不重要了。凡罡巡视了一圈,满怀疑惑地又回到镜子里自己的眼睛上,那双眼睛也正盯着他。
凡罡心里咯噔打了一个冷战,镜子中自己一双眼睛冷削锐利,而此刻他思考的是记忆寻迹中潘高寿镜子中的自己离开了,他的眼神应该是另一种情感→迷惑。
撇眼镜子中自己的身后,灯盔,铁榔头,咖啡椅子,合照,床角,剩下就是鬼妹在飞来飞去时不时扫描房子做实时传送。
一切看正常,当他把眼光回到镜前和自己对望时,乍然之间凡罡感到全身毛骨悚然,因为此刻他发现,镜子中自己一动不动的,那双冷削的眼睛不是在看他,而是继续在看他身后!
顺着凝固的那对目光,他猛然转过身,就在床尾墙壁,相片下面倦缩着一个人,不,是一团人形的雾!
“谁?你是谁?”乍然见到,凡罡不尤自主往柜盆蹭了一蹭,问了一个十分无趣的问题。
那团雾若隐若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没错,是一个人,她倚着墙,向凡罡伸出了一只手。
“救…救我…”这个声音与其说从耳朵传送来,不如说是从心底渗出来,瞬间传导到全身的毛细孔,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凡罡可以肯定自己真的见到鬼了,虽然他不相信神鬼,然而做了这份工作,曾经无数次梦想到和鬼偶遇的场景以及如何应对的办法,最佳办法就是跑,跑不了就强迫自己冷静,不要先自乱阵脚。
从长头发和凹凸轮廓上判断她是只女鬼,还没有穿衣服。
只是她看起来如此衰弱,这场景和无数次预演的鬼应该狰狞,凶恶天差地别。
不过小人书常有女鬼假扮懦弱以搏人同情,趁机吸取男人阳气的桥段,他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开口,决定先静观其变,以防有诈,只是死死地盯住那只女鬼,手习惯性地捂在腰间,这是警察遇袭的标准动作。
女鬼手在半空又无力地垂了下去,身体顺着墙壁瘫痪蹲坐在地上,在这个过程之中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变化,原来虚空的轮廓在实体化,变成了半虚半实。
那个尤如从地底渗透出来的声音又在凡罡心上响起来:“我叫十弦月,这是我的本像,我的逃生…怎么说呢,就叫逃生胶囊吧,携带的能量已经耗尽了,你是我最后的机会…”
十弦月?这个名确实有点另类,在凡罡掂念着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之间,女鬼挣扎着想爬起来让凡罡睹一睹她的“本像”,这个时候她已经实体化了,虽说床尾位置避开釆光窗口,光线幽暗,可是她的“本像”实在是让凡罡想睹又不敢睹。
他赶紧喊道:“别,你不用站起来这种方式来取信我,我马上帮你叫救护车!”
那个叫十弦月的女鬼终于放弃爬起来,坐在地上说:“我是一个意识体,你们的救护车,还有你们的那些医疗手段只能救助有机体,是救不了我的!”
“什么意识体,什么有机体,你不是女鬼吗?”凡罡听得一头雾水,隐隐约约觉得她的话有一种躲在门后的感觉,本来推开门就可以看到,却又没有推开门的勇气,不过,身体不知不觉离开了柜盆的倚靠。
十弦月有气无力的说:“看看那面镜子…”
凡罡半信半疑扭过头,镜子中的他也扭过头来,四眼对恃,眼神一样充满着疑惑,只是一向目光犀利的他马上发现两处异常,一处是镜子中那张合影下面没有女鬼,另一处是自己的身边没有鬼妹。
他明白女鬼想用他能够理解的方式说服他,镜子里外尽管很诡异,心底涌起一股阴冷寒意,全身冒出一层鸡皮疙瘩:“难道我在镜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