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子果然一张利口,小生着实佩服。”开口的是廖毅,“可是何公子也应当知道,过于孜孜于利益之人,必然造成道德的沦丧,有违天理。那长亭集中出现这样的文章,败坏人的心智,其中一些描写不堪入目,许多人却读的煞有兴趣,难道不就是如此么。”
何茗听着廖毅的话,倒不是觉得全无道理,从后世各个国家对待情色产业的不同规定就可看出,这其实是有很大争议的,因此何茗决定从另外的方式破题。
“廖公子的经论文章,小生是十分佩服的,不知廖公子怎么看待教化与律法,或者我换个说法,在教化和律法之中,廖公子认为哪一方面更加重要。”
教化与律法的争论,延伸看来其实是儒家与法家之争,现今的儒学早已和春秋时的儒学不一样,讲究的是外儒内法。这些学生研习多年,自然也能分辨,但态度却是一定要鲜明的。
“教化乃是第一要务,我辈学生,正是要存教化万民之心,自然是教化更加重要。”
何茗点点头,“那廖公子觉得,教化和律法,哪种效果好呢?”
这下廖毅有些不敢轻易开口了。
何茗笑道:“可能这样说的有些抽象,廖公子,我举个例子吧。如果这海州城内一个人偷窃被抓进州衙,您认为是应该对其实现教化呢,还是应该处罚呢?”
廖毅的嘴长了又长,最终无奈道:“应该处罚,不过也要在其中施以教化。”
“廖公子说的不错,可是我想问,如果没有了处罚,您认为这偷窃之人下次再犯的可能性是大还是小。”
“可能是大吧,这和又有什么关系。”
何茗微笑道:“现在看起来无关,马上就会有关系了,廖公子,我想再问你个问题,你觉得人是理性的么?”
这涉及到后世经济学的基本假设“理性人”的概念,廖毅一时没懂,何茗补充道:“比如我要奖励某个人,他可以选择得到一文钱,也可以选择得到两文钱。他如果不笨,一定会选择两文钱,不知道廖公子是否认同。”
“我认同。”
“为什么?”
“因为他得到的利益更多。”
“这就好办了。”何茗环顾四周,自信道:“那么,我能不能把州衙对偷窃之人的处罚,也看做一种利益选择?”
这观点过于耳目一新,所有人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还请何公子示下。”廖毅倒是一个纯粹的学问人,诚恳向何茗请教。
“官府的处罚,其实是给每一个人提供了一种利益选择,如果不进行偷窃,那当然没有收货也没有损失,利益自然是零。
可是如果偷窃了,那官府就要处以严厉的处罚,这种处罚一定会大于他偷窃带来的利益,这样,一个人进行选择了偷窃,他的利益反而是负的。
有了这种理性的价值判断,一个人在想偷窃时就会思考,就会选择。而正确的,给他带来更多利益的选择是不禁偷窃。这样城中的偷窃事件就会减少,不知这种观点,诸位能否认同。”
何茗从经济学角度出发,用后世的效用论重新对官府的管理进行解读。很多人耳目一新,默默思考起来。
廖毅想反驳,却不得不承认何茗说的极有道理,只能叹口气道:“何公子,可是您还是没有说,这和世人从商,道德品质下降,使这种文字出现之间有何联系。”
何茗忽然反问道:“不知廖公子可曾注意,海州的许多商家,都要挂上诚信经营、童叟无欺这样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