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两个丫鬟抬着一桶血水和她擦肩而过,她呼吸一窒,快步进了内室。
内室之中,墨茴正靠坐在榻上打盹,满头白发被盘成了一个光溜溜的髻,秦刚烈则乖巧的立于一旁侍奉师父,见她来了,先是冲她翻了个白眼,又冲床榻抬了抬下巴。
沈玉凝快步走到床边,孟棠已经换上干净整洁的衣裳,盖着松软的被褥,若非脸色依旧苍白的毫无血色,会让人怀疑他只是安静的睡着了。.
沈玉凝的眼泪瞬间决堤,吧嗒吧嗒往下掉的同时又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她擦了把眼睛,转身快步走到墨茴面前跪下,给他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秦刚烈没好气道:“要磕你也等师父醒了再磕啊!”
“要磕也是那小子醒了给老夫磕!”榻上的墨茴幽幽说道:“你可真会上赶着献殷勤。”
沈玉凝抽噎:“我给你磕头你还不乐意了?我还没怪你用催眠术抹去我的记忆让我们夫妻分离呢!”
墨茴猛的睁开眼睛,却在对上一脸委屈的她败下阵来:“以前,是老夫错了!你不用给我磕头行了吧!”
“那孟棠要给您磕吗?”
“不用!”白发少年大手一挥,大度极了!
沈玉凝破涕为笑。
墨茴见她笑了,又小心翼翼道:“你现在,还怪我不怪?”
沈玉凝想了想,摇摇头。
“怪你哥哥不怪?”
“我从未怪过哥哥。”
她说的是实话,五年前的事情都是深爱她的人为她做的选择,虽然不是出于她的本意,但那份拳拳爱护之心不是假的。
既然已经对不起孟棠,她又何必再将恨意加诸在他们身上。
墨茴听闻便松了口气,他连忙坐直了身体,秦刚烈将一个靠枕塞在他的身后。
墨茴道:“小龙儿带你离京一是受你祖母央求,二是不愿看你将来跟着孟家造反受苦,你要相信,他最在意的,就是你这个妹妹!”
“我明白,哥哥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小龙儿在地府也能安心了!”
三金道:“师父,既然孟宗主已然安好,您先去睡一觉吧,这里交给师妹看顾就是。”
秦刚烈杏眸一瞪,却是敢怒不敢言。
“好,正好我也困了!”
三金扶着墨茴出门,外头,众人急急迎上前问孟棠的伤势,墨茴挥挥手表示死不了,众人这才放心。
墨茴道:“不是让我休息吗?去哪里休息?”
众人齐齐看向这刘府的主人——刘昶。
刘昶本来局促的站在人群外边,此刻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舅爷……”
“嗯,昶儿你前面带路吧。”
“是!”
刘昶不是第一次见这个舅爷了,但让他对着一个鹤发童颜,年纪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叫舅爷总有点不得劲。
不过辈分在这里摆着,他自然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处。
墨茴走后,沈玉凝也让秦刚烈回去休息,她跟着墨茴忙活了一夜肯定也累了。
但秦刚烈犹豫了一下,鉴定说道:“我曾得衔月宗庇护多年,眼下宗主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应该守在这里!”
沈玉凝道:“我不会告诉三金的。”
“好,那我先去睡一会!若宗主有哪里不适你赶紧叫我!先叫我!”
“……,行,你去吧!”
秦刚烈跑的飞快,一出门就叫嚷:“纪辛元!走了走了,宗主没事了!我就知道你会等我的,哎呀,你家盟主也没事,咱们回去睡觉吧!困死我了!”
待门外重新安静下来,沈玉凝蹲在床边默默握住孟棠的手。
能拉手吧?
她犹豫了一下,又慢慢将那只缠着布帛的手放回被褥里面。
屋内炉火烧的旺盛,暖意融融,但这人却好像躺在冰上一般,冷的可怕。
沈玉凝将手在火炉上烤热又贴在他的脸上,似乎怕自己一个用力伤到他,那手也只敢轻轻的碰。
太热会不会不好?
犹豫了一下,她又将手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