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凝生的白,整日被厚重的妆容遮挡,就算风吹日晒也没怎么变黑。
“盟主还,还不把易容扮上吧。”
“不急,”她将一支机关递给白禹:“有用完的袖箭你给补上,对了,马车上钉的那支你取了吗?”
“当然取了!”白禹道:“本来就不多,若再丢几个不就更加的雪上加霜!”
沈玉凝对他的节约表达了大大的赞赏,趁他装袖箭的功夫用药膏涂抹自己手腕处被机关皮带磨出来的伤口。
虽然暗中塞了点棉花布料作为隔档,当因为绑的太紧,薄薄的皮肉还是被磨破了,刚涂一下就被药蛰的倒抽一口冷气。
白禹有些心疼:“要不要属下帮忙?”
“不用,你要有这份心下次就给我买点好的,贵的,不疼的药。”
白禹抿抿嘴没说什么,再看那截皓腕上一圈圈红痕,好像雪地上洒了血迹一般的触目惊心。
他将装好的机关放了回去:“盟主先别用了吧,属下再去买不疼的!”
言罢匆匆起身,临走又嘱咐到:“盟主先易容,属下一会回来!”
沈玉凝忍不住乐道:“让你吐点银子可真不容易!”
白禹关上门匆匆去了,沈玉凝又不慌不忙的去涂其他地方。
这药膏乍一碰上皮肉是疼,不过疼的很痛快,疼过之后就没什么感觉了,更像是被麻痹了一般。
她正涂着腰间的伤处,就听房门被从外面打开。
“这么快回来了?”
“咳,沈盟主?”
孟棠?!
沈玉凝一阵手忙脚乱,将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碰倒了不少,赶紧一动不敢动的看向屏风的方向:“孟宗主?孟宗主有事?我还在洗澡!你别进来!虽然男男无别,但我体毛丰沛非常可怕,孟宗主看了一定会做噩梦的!还是别进来了!”
孟棠:“?”
似是怕他不信,沈玉凝又连忙补充道:“真的!我,我当年可曾获得过《江南体毛丰沛大赛第七十五名!还有奖品为证!”
虽然当年他哥拿到的奖品是个鬃毛刷,上头用烫金体刻着:‘江南体毛丰沛大赛第七十五名’的大字。
但她更想吐槽的是,这什么鬼大赛?怎会有人闲到举办这种比赛?
而她哥居然还去了,去了不算,还拿奖了!
不过今时今日,这个比赛却成为阻止孟棠的绊脚石。
孟宗主似乎也想保护眼睛不受侵害,便站在屏风外面说话:“方才楼下所言是我一时思虑不周。”
呵,道歉来了。
沈盟主十分大度道:“没事儿,本盟主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喜欢和别人一般见识。”
“方才想了想,有些事,我还是跟盟主说清楚的好。”
沈玉凝不解:“什么事?”
“沈盟主虽是江湖中人,但悲天悯人之心确实令人敬服,不过你首先是这武林盟主,其次才是这芸芸众生,盟主以后有时间还是多看看武林中金刀门这样的门派吧,至于百姓的死活,看的越多,盟主只会越失望。”
得,不是来道歉的,是来变本加厉的。
沈玉凝没好气道:“金刀门只是个例外!你怎知我没为武林出力?我当年拯救武林的时候你还在君北享清福呢!”
男人勾唇而笑,双手环胸道:“没错,前几年确实听过不少盟主轶事,只是这两年听的少了,原以为盟主出了意外,现在才知道,原来武林盟也已经自身难保了。”
似是一句玩笑话,但沈玉凝听着却好像心口被针尖扎了一般。
她的哥哥,真正的武林盟主沈玉龙,就算自己如何穷困潦倒也不会不管武林各派的死活。
若他还活着,一定有办法拯救武林,而并非像她这样无能。
救个金刀门还要靠衔月宗,《先帝遗册丢了也没查到她哥哥的死因。
“如果孟宗主想看到我武林盟分崩离析的一天,那可能不会如愿,”沈玉凝起身道:“此番讨伐大慈大悲宫,便是我武林盟重振声威之时!”
不光是因为这是一件能将武林各派团结起来的集体行动,更是因为大慈大悲宫的财富足够各派重新振作!
“我很敬佩盟主那日在鸣金台为各门各派招兵买马,亦十分欣赏盟主一往无前的孤勇,但若是盟主以为只要瓜分了大慈大悲宫就能重整武林,那请恕孟某不敢苟同。”
“为什么?”
她向屏风走去,看着屏风后面那个若隐若现的影子,沈玉凝不解:“孟宗主既是一宗之主,也是把持水陆商道的生意人,难道不知银钱有多么重要?”
“有时候,银子并不能解决一切,当你拿着银子什么都买不到的时候,你便会发现,这个世间早就病入膏肓。”
他也忍不住上前两步,盯着屏风后面那个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熟悉的影子,眼底迸发出一股无以言说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