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娇娇是在孟临宵的怀里死的,不过那日,死的应该是他!
那是他和妻子一同回刘家为祖母祝寿的日子,二人本该一同出发,他却要务缠身而让娇娇先走一步。
富贵人家的车马描金贴银,仆从侍卫迤逦同行。
他没想过会出事,但变故却是在那时发生。
当他赶到的时候,随扈马车的侍卫婢女已尽数丧命,妻子怀抱幼子被凶手追击。
他赶来之时正看到凶手一掌打在妻子的后心,而她抱着辰安踉踉跄跄的跌入他的怀中,直到将孩子交到他的手上方呕出一口血来。
那一幕,他恐怕穷尽一生也无法忘怀!
他忘不了妻子那双泣血的眼底满是深深的不舍,也忘不了她因那掌重击而露出的痛苦神色。
他的妻子想要唤他,却在张口的瞬间吐出大口的鲜血,呜咽的同时身体抖如筛糠。
无法言语的她最后只能将他颤抖的大掌覆在孩子的身上,似是想将孩子托付于他,又似是想告诉他为了孩子,不要随我而去。
他歇斯底里的祈求,求上天不要带走他的妻子。
但一切已迟,他最终只能看着爱妻在他怀中逐渐没了温度。
那个被他捧在掌心呵护多年,魂牵梦萦,做梦都在想着等她长大要去娶回家门的娇娇,却也终是因他丧命。
起先,他只是心痛的无法自拔,后来,这种疼痛遍布全身。
人都说,痛极了的时候不如一死了之,但他痛极了的时候却并不想死。
他只会觉得这些疼痛远不及娇娇临死之前所受痛楚的十之一二,最好再十倍百倍的让他尝过,方能让他刻骨铭心!
哪怕将他凌迟,哪怕五马分尸,让他尝遍十八层地狱业火煎焚,他只有一愿,那就是把娇娇还回来!
还给他……
“你回来了吗?”
他魔怔一般抚上画中人的容颜,却又不知在问谁:“我知道你会回来,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
画中女子身着窄袖小衣,鬓绾素银的簪子,举着一柄杂耍艺人的大刀,笑的眉眼弯弯。
明明和娇娇那样大相径庭的一个人,却又有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这张脸已经让他刻入心肺,就算将来死去饮了孟婆忘汤他都不可会忘记!
娇娇回来了,不管上天用何种方式,终是把他的娇娇还回来了!
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
孟临宵从未想此刻这般坚信,他的娇娇,一定被上苍还回来了!
他用力闭上眼睛,若是有人此时进到房内,定会被衔月宗主吓一跳。
恐怕就连跟他时间最久的吟风颂月也没见过他如此失态。
“宗主。”
房门被敲响,男人隐下情绪,慢慢将手上的画像折了起来。
“何事?”
“无垢山庄前面有变!”
吟风话音刚落房门便被从里面打开,他刚抬头看了一眼宗主便又垂下眸子。
宗主在房里做了什么?怎么眼眶都是红的?
“去看看。”
“是!”
出了翠云楼便能明显感觉到无垢山庄的嘈杂和混乱,入夜后的无垢山庄因为举办少庄主的婚事而处处红灯高悬。
但此时再红的灯笼也比不过后院一处突然冲天而起的火光,孟棠拧眉,纵身一跃,踩着墙头檐角直奔那着火的方向,吟风颂月也紧随其后。
尚未到那着火地方便见一女子身着红衣从火海中奔逃出来,跌跌撞撞跃上房顶,在那女子身后又有一身着黑衣的男子紧追不舍。
就在这时,从斜处刺来一柄长剑,格挡了黑衣人的动作,黑衣人也不恋战,往另一个方向逃去!
手握长剑的白禹赶紧扶住那红衣女子:“白姑娘,没事吧?”
紧接着,身边掠过一个迅疾的影子,直奔黑衣人而去。
那白飞飞倒在屋顶瓦砾之上,推着白禹道:“快去追他!《先帝遗册!”
白禹忙道:“你放心,孟宗主去了!”
言罢便抱着白飞飞从屋顶跃下,躲到一旁没有着火的小院。
与此同时,无垢山庄的护卫小厮皆吵吵嚷嚷的提着水来救火,隐约还能听到江不沉在对着大火高呼儿子的名字。
“咳咳咳!”白飞飞受了重伤,被烟火呛的险些说不出话。
“出什么事了?”沈玉凝也赶了过来,看白飞飞一眼又远远忘了一眼着火的方向。
只见那冲天的火光之上,衔月宗的孟临宵正在与一黑衣人在半空缠斗。
他那身锦绣白衣好像被火光度上了一层金边,动作开阖间恍如金翅大鹏一般。
几次交手,黑衣人已落下风,欲要逃走的同时却被吟风颂月封锁出路。
就在这时,那黑衣人竟径直跳入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