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未时末。
祝远和祝威带着十来个家仆,赶着两辆马车,来到了东山脚下。
不过祝远却并没有径直上山,而是先派他的心腹管家祝胜带着拜帖上了山,他和祝威等人,则是静静地在山脚等候消息。
祝威见祝远如此慎重,不由得十分纳闷道:“明明是他们下帖让咱们来,父亲何必做得像是咱们腆着脸要去拜谒他们一般?”
“你懂什么!这个时候,只有咱们表现得越弱势,处事越有礼节,方才让他们挑不出咱们的毛病,将心头的怒气降到最低,咱们回转的余地才更多!”祝远正色道。
“呃……用得着这般低声下气吗?”祝威万分不解地道。
“你想不明白,就多看多学,等会儿上了山,管好你的嘴,别再给我招惹祸事!”祝远厉声道。
“父亲既然如此看不上我,又何必带我来?”祝威一脸埋怨地道。
闻言,祝远顿感万分失望,厉声喝道:“从现在起,你就给我把嘴闭上!要是再敢多言,小心回去之后,让你一年不准出门!”
他本来也不想带祝威来,可是为了表现他祝家的诚意,却不得不带上一个祝家人来,然而他膝下仅有一子,不带祝威,又能带谁!
东山之上,谢文正在庭院之外的山林中张弓搭箭,向刘操之、张彤云和梁山伯演示他百步穿杨的箭术。
只见他满拉一弓,朝林中飞翔的墨羽小鸟射出一箭。
只听利箭穿过树叶,发出“唰”的一声异响,一声未落,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受惊的小鸟悲鸣。
悲鸣还未消逝,就见树梢上一只乌黑色的小鸟突然坠落了下来。
“好!文度箭术看来又精进不少!”刘操之赞道。
“文度兄果然是箭无虚发!山伯佩服!”梁山伯也随声赞叹道。
“夫君箭术虽然神奇,但他日与敌寇对垒,切不可恃此轻敌!”张彤云忽然一脸严肃地道。
她并非不赞赏谢文的箭术,但前面刘操之和梁山伯已然发出了赞扬之声,她怕若再一味加以赞扬,会让谢文生出骄傲之心。
骄兵必败这四个字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她可不想谢文在战场上出什么意外,使得她和腹中的孩子在未来的某一天有失去依靠的风险。
谢文听了张彤云的话,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意,他从容地笑道:“娘子放心,对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我可是向来不敢疏忽大意的!”
话音刚落,便听刘操之大笑道:“哈哈……文度得妻如此,真可谓是天赐之福,须得好生珍惜才是!”
“师尊教诲,弟子定将铭记于心!”谢文拱手为礼道。
而梁山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禁在心里暗自将祝英台和张彤云比较了起来:“嫂夫人固然已算得上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但英台也是俊秀英迈,自有其卓然之气,我若能得偿心中所愿,也当为世间大多男子所艳羡了吧!”
就在这时,齐泰已将谢文射下的那只墨羽小鸟给捡了起来,正一脸纳闷地道:“真是奇怪,这个时节,怎会有乌鸦出没!?”
“乌鸦?”
迎面走来的祝胜嘴里低喃一声,然后跨步上前,朝他身前的齐泰喊道:“尊驾留步,请问此路是通往谢家别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