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占据这具身躯,朱由榔还残存了一些记忆,只怕他真不明白这其中的蹊跷。
明朝从英宗后,便有了一项特殊的制度叫文臣武荫,而武荫大部分授予的便是锦衣卫的官职,作为殊荣,很少授予文臣。(秦博《南明朝妄幸严丛云考——兼论明代“文职荫武”群体的政治庇护》)
这马吉翔是荫补武进士出身,除了早年担任过锦衣卫指挥使外,其实一直充当文官。
再加上这货溜须拍马十分厉害,不仅把皇帝拍的舒舒服服,连孙可望、李定国也对其青睐有加,可谓十分厉害。
否则以其孙可望叛党的身份,到如今还能把持朝政,靠的就是永历帝与李定国对他的信任。
不仅如此,自永历五年其卸任兵部尚书后,一直担任内阁大学士,还是内阁一等一的老资格。
马吉翔与雷跃龙是死对头,雷跃龙平时就甩脸给他,而现在仗着有了皇帝的一点“圣眷”就更不怕他了。公然冷哼一声,就扭转头不看他。
以示汉贼不两立!
朱肆见到马吉翔也是一阵厌恶,有立刻将他拖下去砍头的冲动,但想到了一些电视剧,小说里的帝王心术,要喜怒不形于色,更何况经过孙可望叛乱,李定国与刘文秀的冲突,大明现在人心不稳,正是要团结大家的时候,本就人心浮动,这时候无故处理大臣,恐会引起十分恶劣的后果,想到这里便压下这股心思,转身回了御座。
马吉翔一入内,仿佛没有看见雷跃龙一般,扑通一下跪下给朱肆请安,动作端的是丝滑无比,毫无内阁大学士自持。
而马吉翔对于殿内的气氛也有一定的猜测,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打量着雷跃龙,见他坐在板凳上,心中有些不屑:“不就是赐个座吗?大殿这么多凳子,看来陛下是准备收买人心了,谁还没个座位?”
朱肆坐在龙椅上,面色沉静说了声平身。
马吉翔照列起身,但是那句“赐座”却迟迟没有等来。
正当他惊疑的时候,朱肆微笑道:“爱卿过来,站在我身旁,有你在我就安心了。”
马吉翔一阵欣喜,趾高气昂的走了过去。
雷跃龙却是在心中冷笑:“皇帝身侧是你以为是什么好地方,是太监家奴待的地方。”
朱肆坐在御座上,心眼没这么多,他这么做,完全是不想看到马吉翔那张脸,所幸就让他站到自己身旁。
别人坐着,他站着,在他看来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惩罚。
但是马吉翔却高兴坏了,被当做天子家奴怎么了?这些个文臣真就是这些臭毛病,真拿自己当人了?在大明朝,那个不是皇帝的走狗鹰犬?不是奴才家奴?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马吉翔对于做狗荣幸倍至。但雷跃龙依旧沉浸在之前“君臣共治”的氛围中,哪里是因为依仗座位这种小事。
小小一个插曲后,朝臣鱼贯而入,朱肆也都没等这些人下跪就叫了一句平身,还有赐座。
群臣入座,马吉翔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袭来,但他又不能说个什么,毕竟能站到天子之侧便是天子近臣,怎么说都是恩宠,岂容你挑三拣四?
但是这“荣耀”却第一次让他有种被驾到火上烤的感觉,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