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诗晴轻轻一礼道:“家母曾和我说过,您曾救过她一命。家母曾许诺过要让自己的女儿前来拜见前辈,如今我来履行约定了。”
“我倒没想到她会信守承诺。”女人的声音顿了顿,又响起:“你来的真是时候,或者这真的是天命……天命……来吧,你们到我面前来。”
凌宁跟在夏诗晴身后穿过层层的纱帘,就好像在慢慢剥开某个事件的神秘的面纱,真相即将浮出水面,他的心也开始兴奋起来。
纱幕的尽头是一张床,一张普通的木床配着一张草席,跟外面的陈设格格不入。床上坐着一个女孩儿,一身素衣。女孩儿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看身型大概十一二岁模样,极为消瘦。她漆黑的秀发长得惊人,几乎如瀑布般铺满了整张床。然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女孩儿的双肩被两根银色的钳子穿透,钳子上拴着银色的锁链将她死死锁在了床上!从她双肩流出的鲜血由于时间太久早已经干涸,但依旧将她雪白的双袖染成了深褐色,令人触目惊心。
“这也太残忍了!”凌宁下意识想要伸手过去查看女孩儿的伤口,女孩儿却惊慌道:“不要!”
夏诗晴连忙伸手拉他,但还是晚了。就在接触到女孩儿身体的瞬间,凌宁的手指感受到如千万根针扎般的剧痛,吓得他连忙缩手,因为退得太急立站不稳,好在夏诗晴扶住了他。
凌宁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却见手指完好无损,一时他也摸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呆呆地道:“你……你身上有……有针?”
女孩儿叹息道:“我身上有结界,任何人都不能触碰。还好刚刚你并没有什么敌意,不然,你这只手定要保不住的。”
凌宁道:“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被困在这个地方?”
女孩儿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蛋,显然是小女孩儿模样还未张开。令人惊讶的是她的双眸竟如两颗浑浊的玻璃珠,没有任何光彩。
女孩儿笑了笑道:“我的双目的盲的,你们不用太过惊讶。‘占星塔’历代的圣女,都是像我一般的盲女。”
“占星塔?”凌宁显然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夏诗晴道:“在仙尘大陆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名为‘占星塔’。传闻占星塔的术士们能演算天机,预知未来。下到普通人的福祸病死,上到一个宗门乃至整个大陆的命运,都能一一推演,且无一不中,因此在仙尘大陆地位崇高。占星塔的领袖被称为‘圣女’,又或者‘大祭司’,但据我所知,圣女应该在占星塔才对,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女孩儿露出惨然一笑,道:“看来你的母亲什么都没告诉你,也罢,我本也没跟她说多少,也亏这样她还能信任我……”她顿了顿,道:“圣女从来就不止一个,只是有些在高阁中,有些在深渊里。我们这些圣女,只是工具而已。”
凌宁道:“你说自己是圣女,有什么凭证呢?是否可以帮我们算一卦?”
女孩儿摇头道:“圣女不是相士,从不与人算卦。至于你说的凭证,抱歉,我没有任何凭证,但……但我知道你们是在找我,也知道你们来的目的。是为了找一个人是吗?准确的是说,是一个女人。”
凌宁道:“你居然知道?那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了?”
女孩儿点点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们的目标有相通之处,我也正好需要你们的帮助。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凌宁道:“圣女,你有名字吗?你是被囚禁在这里的吗?”
女孩儿道:“我没有名字,圣女就是我的名字。但……但我终究不是那个在高阁里受人瞩目的圣女,说实话我真的情愿我不是什么圣女,我也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我……”
夏诗晴道:“母亲告诉我,你曾庇护过许多遭遇海难的人,你对海上的事情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因此很多人称你为‘海上先知’,或许我们可以称你为先知。”
女孩儿点点头,轻声道:“先知……一个不能得知自己命运的先知……这是否也是一种讽刺?”
凌宁道:“你不喜欢这个名字?不如叫……额……叫……”
“不要在称呼上纠结了。”女孩儿道,她像是认命般苦笑道:“一个代号而已,没所谓的,就这样称呼我吧。”
凌宁却反对道:“不是这样的,名字可不是没所谓的东西。怎么说呢,名字还是有很多意义的……名字是存在过的证明,也是一种认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名字,我们就不应该这样称呼你,不如叫你……叫你……”他留意到女孩儿那一头漆黑柔顺的长发,不由得道:“叫小柔好不好?小柔!”
“小柔……”女孩儿低声念了几遍,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
“诗晴,你觉得这个名字还好吗?”凌宁问道。
“名字或许是随意了些,但总比先知两个字更有人情味儿。”夏诗晴道。
“好吧,你们就叫我小柔好了。”小柔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
“那么小柔,你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里呢?又是谁将你囚禁在这里的?”凌宁问道。
“我在这里是为了守护这座结界,我是整个结界的核心,目的是为了将上界掉下来的邪恶之物封印在其中。至于是谁将我囚禁在这里的?”小柔的眉头紧蹙,好一会儿才道:“抱歉,我在这里太久了,久到已经不记得了许多事情……”
“那你在这里多久了?”夏诗晴道。
小柔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见过许多人,许许多多的人,其中包括你的母亲,你很像她。或许你们不能理解,被困在这种地方,如果记性太好是活不下去的。只有不停地遗忘,才能抵消被囚禁的痛苦。”
“你说她很像她的母亲?你……你能看到?”凌宁疑惑道。
“我能看到,但不是用这对眼睛……”小柔浑浊的眸子中没有一丝光彩,“我能看到的东西和你们看到的不一样,比如,如蚕丝一般的命运线,就缠绕在你们身上……她身上的气息和她母亲的非常相近,很独特的一种,这些东西你们看不到,我却能清楚地感受到。”
这种玄而又玄的发言并没有让凌宁信服,他蹙眉道:“你是否需要我们做什么?她……她在哪里?你知道我在找谁。”
“你放心,她目前没什么危险,但时间久了就不一定了。你别急着问我,让我先说清楚我的请求,如果咱们的目标一致,那么下一步才好说。”小柔道,她沉吟片刻,忽然道:“我已经时日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