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公的衣裳早就脱给她披着,所以她自己的衣裳没淋太离谱,只是看着郑有医浑身湿淋淋的,她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
郑有医拧着眉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发热了,得给他煮点药喂下去。”这一刻他十分庆幸自己是大夫,不然面对儿子淋雨发热的情况他只能干看着、瞎着急。
然而这个寺庙不仅仅有他们,还有好几拨各处赶来躲雨的流民。
一个浑身发臭的中年男人激动地指着郑有医大喊:“他是大夫!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其余人听了纷纷将目光移向郑有医,那些目光里有惊喜,有探索,有怀疑,有麻木,还有幸灾乐祸。
很快,几个方向均冲出人来,抱着郑有医的大腿哀嚎:“大夫救救我们,我娘浑身都是烫的...”
“救救我孩子吧,他才六岁,不能死啊!”
“大夫,去看看我媳妇儿吧,她留了好多血!”
郑有医脸色涨红,身体不断往后退,直到后背触及到墙壁,他才摆了摆手,哆嗦着嘴摇头:“对不住大伙,我,我不是大夫!”
最先喊话的中年男人立时不高兴了,破口大骂道:“你就是大夫,我可是亲耳听到的!还是说...”男人阴恻恻地歪嘴笑:“大伙,这大夫不想救咱们啊!都说大夫是菩萨心肠,这么坏的大夫,不如我们一起替天行道吧!到时候他手里的药不都到咱手里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听信男人的一己之言,有的听郑有医拒绝也没什么,只是有些失望地走了回去,但有的却被男人的话激的脸都涨红了。
很快,男人身后站了不少人,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口口声声说着替天行道,行为举止却是与他们口中的话背道而驰。
当一个人被众人判了死刑,哪怕他是对的,他也只能去死。
刘秋荷吓得一张脸白惨惨的,她不敢与众人叫嚣,只能去推她相公:“孩他爹,咋整啊!”
夏大壮是个闷葫芦,闻言只默默抬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随后慢吞吞从腰后抽出一把砍刀,这把砍刀边角已经有些豁口,可见用过不少次。
“哟呵!拿把破刀吓唬我们是不?”男人乐了,一边转身去扒自己的武器,一边招呼跟在他身后的人去拿武器:“当我们是吓大的是不是?”
夏棉看看对方又看了看自家,蓄集已久的眼泪终于像失线的珍珠,一颗颗落下来。
“娘,别哭。”浩哥儿虚弱地伸手想要去给娘亲擦眼泪,可惜他的小胳膊太短了,根本碰不到。
夏棉用手指揩了揩眼角的泪珠,强笑着将儿子的脸扭到看不到可怕场面的方向,手轻轻拍着:“浩哥儿乖,睡吧,睡着就好了...”
这话显然只能骗骗小孩子,她连自己都骗不过。莫非,她们一家就要折在这里了吗?还没有看到浩哥儿长大成人,还没跟大伯小叔一家相见...
眼见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血腥场面即将开打,突然破败的寺庙门被人狠狠踹开。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