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雪实在寒冷,楚云歌回到凌波殿偏殿时脸上都是雪融化后的水渍。
雨兰低呼一声,连忙指挥小侍女去端热汤,自己则是上前为她轻轻擦拭。
殿下看上去像是冰雪做的人一般,碰一碰就要碎了。
雨兰语气心疼道:“殿下,您要保重身体,”她将声音压得更低,“才好为夫人和袭兰姑姑报仇啊。”
楚云歌面色冷白,却已经缓了过来。
她摆摆手,让雨兰别忙活:“慎言。雨兰,你拿本王的信物,去一趟九霄阁找国师。”
雨兰动作一顿,下意识伸手接下那块暖玉。
楚云歌垂眸:“就说本王有事想请教。”
“是,殿下。”
贴身侍女拿了信物,看着主子往寝宫走,才恍惚迈步出门。
冷风一吹,她蓦地打了个冷战。
殿下一向待人亲和,在袭兰姑姑面前从来不摆架子,对她们这些亲近的下人也都很少以身份自称。
而殿下亲近的宫人,除了已经被赐予殿下、且姬夫人被害当天正在宫外的她以外,几乎全数牵连毒杀案被赐死。
按理说无人可用的殿下该更依仗她才对。
不过……不过也可能是太过悲痛?
姬夫人的娘家早已随着侯爷一家被流放而衰落,如今姬夫人也走了,殿下想通之后应该会更亲近她才是。
雨兰想到这点,松了口气,赶忙往九霄阁去。
楚云歌并没有回去休息,尽管她已经摇摇欲坠。
她坐在凌波殿偏殿,姿容若仙,却似乎因为这风雪彻骨寒,添了几分阴森冷意。
天色渐晚,上前点燃灯火的陌生宫人打了个抖。定睛一看,虽因着这半个月的守灵有些憔悴,但九皇子端方君子,通身气质如玉温良,哪来的冷意?
宫人忍不住低声劝慰:“殿下,保重身体。”
九皇子长睫映出一片阴影,似乎有些疲倦。他没说话,只轻轻挥手示意宫人下去。
宫人便退下了。
离开时,宫人低着头,与一人擦肩而过。
那人身上暗金织就的鹤纹彰显着他独一无二的身份,举手投足间似都含有道蕴。
宫人不敢抬头直视,连忙躬身行礼:“恭迎国师大人!”
他想起闭目小憩的九皇子,急急补充:“殿下正在小憩,国师大人,小的先为您通传?”
“不必。”
来人淡淡道,自顾走了进去。
他脚步声极轻,直到距离楚云歌一步之遥时,才惊醒了楚云歌。
楚云歌是真的睡着了。
这段时间不止要忙母妃的事,还要应对皇兄们的多番试探、整合手中力量。急需睡眠成长的身体都快撑不住,恨不得一睡不起。
但国师已经近在眼前。
于是楚云歌睁开眼,对上那双狭长的眼眸:“国师。”
国师没说话,似一尊玉雕。
她也不意外,只道:“父皇已经赐下封号,本王将要外出建府。如今只剩封地未定,某欲自请赴南疆,去往交州当个淮南王。”
玉雕动了,他薄唇微弯:“哦?那与臣何干?”
楚云歌眼中是暗流涌动:“国师曾言,本王身上自有天命,想必国师也不想看到‘天命’困窘在长安城的小小王府中。”
“届时,请国师出手,将本王那些手太长的兄弟拦上一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