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朝她看过来,两人在寒风中视线相交。
顾迎清脑门儿直冒汗,想都没想,直接上了最近一辆无人的空车。
程之兖还在恳求:“爸爸,你让那个阿姨跟跟我们一起吧,星星居然这么对他妈妈,太可恶啦!”
程越生皱眉,“阿什么姨,小小年纪爱管闲事。”
说完便拎着他后脖颈的衣领,扔进了车后座。
程之兖撅着屁股,扑腾半天才在座位上坐好,小腿裤子缩上来一截,露出里面的卡通秋裤。
冬天穿得厚,小家伙折腾一番累得气喘吁吁,不忘跟他爸争论:“爸爸你怎么也这么可恶?!”
程越生斜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她是星星妈妈?”
“大姐姐说的。”
“什么大姐姐?”
“就是你二表哥的女儿。”
程越生想起那个喊他小表叔的三十来岁的女人。
他敷衍问:“她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星星妈妈是个贱人,我问她贱人是什么意思,她说小孩子别偷听大人讲话。”程之兖一脸天真无邪,“我觉得应该就是坏人的意思吧,可是星星妈妈很温柔,看着不坏。”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就知道她不坏?”
程之兖只听懂了后半句,说:“婚礼那天,她给我喝了果汁呢,身上香香的,穿着白裙子好漂亮,声音又好听。”
程越生看他那不值钱的样儿,不想再说。
……
到殡仪馆,下车时赵母许安融才看到顾迎清。
连日来,她深陷丧子的痛苦中,整个人形如枯木,麻木地接受着一句又一句的“节哀”。
看到顾迎清的那一刻,她才突然有了情绪,眼神似要吃人,只是碍着众多人在场,她不好当众给人看笑话,什么也没说,只恨恨瞪了顾迎清许久。
顾迎清知道她不待见自己,全程都默默跟在队伍后段。
从告别仪式到火化、下葬,流程走完已经是午后,一行人去酒店吃了午饭。
待席散后,参加葬礼的宾客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赵家的三两个近亲,许安融忽然起身朝顾迎清走去。
“你还有脸来!”
积攒多日的怒气在这一刻爆发,许安融当场左右开弓给了顾迎清两个巴掌,整张脸因愤怒而变得狰狞扭曲。
顾迎清脸颊发麻,咬牙忍受着痛楚和屈辱,眼皮都没动一下。
许安融强忍许久的眼泪倾泻而下,劈手指着顾迎清,一字一句冲她喊:“你害死我儿子,你怎么有脸来?你也不怕他半夜找你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