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怕剑,是拿剑无可奈何,但是如果对方是活生生的人,那他们可就不怕了。
王振良缓缓伸手,摸向了启龙剑的剑柄。
剑没有任何反应,任由他拿起。
一生伴真龙,纵无龙气,也染龙威。
“老奴今日誓死…”
……
“这是谁家的小孩?怎么在这净身房外躺着?”
“回皇上,这孩子自己在家净了身,想要入宫来,可是太瘦弱了,不合标准…”
“自己净了身!?”身穿龙袍的少年吃了一惊,连忙向前走了两步想要看个究竟。
少年皇帝还是年轻了些,对于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听闻。
一旁的老太监连忙拦住了少年皇帝:“陛下,别过去…脏…”
“快看看,还活着没?这么个大活人,怎么就没人管呢?寒冬腊月冻死了可如何是好?”少年皇帝有些愠怒。
“陛下…天下别的不多,就这个穷人,多得都没个数…哪管得过来啊…”老太监半是调笑,半是为难地说道。
少年皇帝一把拨开老太监,大步上前,蹲在了地上,望着面前满身污秽,奄奄一息的小孩子。
“看样子,比朕小不了几岁,小孩,你还活着吗?”
虚弱的小孩睁开眼,望向了少年皇帝,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少年皇帝一把扯下身上的大氅,一把盖在了小孩的身上:“传朕旨意,速传御医为他救治,治好之后,留在宫中,做些洒扫的简单活计。”
老太监赶了上来,心疼地看了一眼鹅绒雀羽大氅,对少年皇帝说道:“陛下…给他些许银两,在坊间随便找个大夫便是了…”
少年皇帝用力一跺脚:“还不快去!”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这就去…”老太监慌忙跑开,遵旨去了。
“谢…陛下…”
许是突如其来的温暖,让这孩子恢复了一些生气,他哆嗦着嘴巴说道。
少年皇帝又蹲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
“王振良啊,你这字写得倒是比朕还要好,可你怎么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呢?”
“陛下过奖了,小人没读过书,不识字的,也不知道写得好不好。只知道这是陛下赐的名字,小人每日每夜都在练习,就想着能写得工整些…”
穿着龙袍的中年人苦笑着摇头:“会写名字,这是做人最基本的。要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那还算什么人啊?朕倒是希望有朝一日,大启人人都能有书读,会识字!”
中年皇帝憧憬了一番,才回过神来:“这么些年了,当年害了你的那些个贼人,至今都没找到。可恨他们还敢向净身房先告状,说是你自己净了身,朕要是抓住了他们…”
“不碍事的,陛下。”王振良嘴角扯动了一丝笑意,没多说什么。
门外,一名老太监急急忙忙地奔了进来:“陛下…陛下,南淮和东鲁又打起来了,好像就是因为南淮的一个村子占了东鲁的地,双方死伤了有数百人呢!”
“而且东鲁王的一个远房侄子也在这次争斗中死了,这是东鲁王上的奏折…若是不管的话…”
“放一边,朕且问你。当年害了王振良的那些凶手抓到了吗?”
“陛…陛下,这南淮和东鲁…”
中年皇帝暴跳如雷:“朕的旨意你就当做耳旁风吗?平日里和我吹嘘十二天卫如何神通了得,现在连几个贼人都要抓这么多年吗?来人,拖出去!”
王振良吃了一惊,和惊慌的老太监一齐跪下:“陛下开恩!”
中年皇帝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拖出去,回家休息三日!”
两个太监连忙磕头谢恩,王振良嘴角抿笑,陛下还是这么心软,一如既往地心软…
……
“皇后…朕这一走,你可就…是太后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面容姣好,身着凤袍的皇后站在床边,眼眶通红。
老皇帝笑了笑,艰难扭头问道:“执儿…呢?”
“三日不见了…以后大启交到执儿手上,这怎么行…”
谈及儿子,皇后终究是忍不住了,豆大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老皇帝长舒了一口气,引得周围的太监宫女一阵紧张,好一会儿,他才悠悠地说道:“没事儿…执儿聪明着呢!朕…朕可不如他…呵呵”
王振良也已是一把年纪,望着老皇帝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如刀绞。
“王振良…”
“老奴在!”
“这些年…你在宫中做得很好…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基本都知道…你我虽是君仆…我却一直当你是朋友…希望你看在我的份上…好好…”
“老奴誓死…”
王振良的话没说完,就看见老皇帝的手垂在了床边…周围的人都看见了,“哗啦”一下全部跪下。
王振良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喃喃地继续说道:“以报陛下…”
……
归城外,王振良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身上的宫服破碎不堪,浑身鲜血,缓缓松开了手,闭上了眼…
“以报陛下…”
启龙剑再度凌空飞起,剑锋遥指归城中畏缩不敢出城的北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