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办法啊,这两天都是从皖城逃难来的,实在是没办法,家里老婆子和一堆孩子等着我养活,不是小老儿我不发善心,前两天又拉过去一对夫妻。那婆娘大着肚子,嗬,我都怕生在我船上,战战兢兢地渡过去了。这两天拉的比我之前一个月拉的人还多,赚的却还不到一半,回去了没办法给老婆子交代啊!”
“船家,给,这有几个果子,带回去给孩子吃,解解馋,麻烦你行行好,渡我们过去吧,皖城水灾,我们这是去芜城投奔亲戚的。”易小刀从怀里摸出几个烂果子,忙着塞到船夫手里。
老船夫看着手上的几个烂果子,叹了口气:“唉,再行一回善事吧,这果子没法吃了,熟得都烂透了。”说着就将手上的果子顺手扔进了江里“上船吧上船吧,哎,小伙子,看你怪瘦的,有力气没有啊?能帮忙摇个橹吗?”
易小刀对于船夫扔掉果子视而不见,三人赶忙互相搀扶着上了船,易小刀顺手接过老船夫手里的橹“不劳您老人家说,这种事当然我们年轻人来啊!”说着就将橹插入水中,用力得摇了起来。
船…纹丝不动…
老船夫笑着摇了摇头:“行了行了,坐着去吧,一看就知道是没摇过的。你这还没离岸,你摇个什么劲?”老船夫抓起船沿边的一根竹竿,一手扶橹,一手抓竿,竹竿抵着岸边,用力一撑“人满!走咯”
易小刀没有依言坐下,在一边看着老船夫摇着橹,一推一扳,一摇一压,尽看在眼中。
看了一会儿,走到老船夫身边按住橹,笑着说道:“嘿嘿,船家,让我试试,我好像看明白了点。”
老船夫看了易小刀一眼,递过橹,往后退了两步,但是没有走远,毕竟一船人坐在这里,要为大家的安全负责。虽然他依旧不看好易小刀,但是自己撑了这么久,水势和自己的余力都不至于让船有什么风险。
船上的其他乘客对此也是司空见惯,南方多水,但凡船上有年轻人想学点水上的技术,大家都愿意耽误一下,毕竟这种练的多了,这样才能培养出更多的水上行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每个地方自有每个地方的生存之道。
易小刀掌橹在手,学着老船夫的样子,有样学样地摇了起来。
老船夫在一旁看着,越看越惊讶,他一开始并不看好易小刀,连橹都没有摸过,怎么可能会划船呢。不过看这架势,不,看这行船的稳当,这速度,完全就是一个江河上来往的老手。老船夫越看越心惊,不由得向前两步,凑近了细看起来。
随着易小刀的每一次向前压橹,向后摇橹,身形随橹摆动,橹也越摇越快。渐渐地,仿佛人橹融为一体。不知是橹长在他手上,还是他人附在了橹上,轻松自然。
“船家,快靠岸了,咋靠岸啊?”易小刀看了看岸边,着急地向老船夫喊道。
一语惊醒,老船夫这才意识到易小刀之前是从未碰过船的生手,赶忙接过了橹,水中荡了荡,逐渐化解了易小刀已经形成的水势和推力。另一只再度抄起竹竿,向岸边寻找着下竿之处,准备着靠岸。
“小伙子,没看出来啊,你当真没行过船?”其他乘客下尽,易小刀三人准备下船时老船夫拉住易小刀问道。
易小刀被拉住,连忙拱手道:“多谢多谢,要不是船家发善心,我们兄妹三人还真是没办法了。我的确没碰过船,我只是在皖城讨…讨生活,从来没有坐过船。”
“小伙子,你们去投亲戚,安顿好了这两个小姑娘,可愿来我这行船?你天生就适合干这行!我给你每个月二百,不,五百文钱,你可愿意?”老船夫抛出了自己的目的。虽说行船赚不了多少钱,但是这点还是付得起的。而且看易小刀刚刚那个行船架势和速度,只要干这行,每天起码能多走两趟,这五百文钱一定能补得回来,自己还有得赚。
易小刀闻言大喜,在皖城他不是没想过找活儿干,只是皖城里的人要么就看他瘦弱不愿雇他,要么就是看他是个乞儿,无父无母,无人撑腰。骗他干了几天活就赶他离开,他也想过去衙门告状,可是他身无分文,有理也弱三分,哪能告得动人家。
如今这老船夫愿意雇他,每个月还有五百文钱,那两个月就是一两银子,一年就是六两银子,省吃俭用存下五两银子,这样算下来,要不了几年,怕是都能盖上房子娶个媳妇了…
“好,等我们投奔了亲戚,安顿好了我这两个妹妹,我就来你这里,还望船家不要食言啊!”易小刀忙不迭地说道。
“好!小伙子我等你!你一定要来啊!”老船夫显然比他更急。看样子一年下来,他能赚的指定比易小刀还多。
易小刀鞠了一躬,喜笑颜开地拉着何月儿和香莲儿离开了。
船家则是忙着去招呼等待上船的顾客,同样喜笑颜开地准备下一趟行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