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兵士愣了一下,纷纷跑下城墙,跟在张县令身后“大人,水中不利开战,我们如何厮杀啊?还是上城墙防御吧”一个兵士劝道。
此时,东城的水已经漫到了胸腹处,张县令身躯肥胖,在水里索性放弃了行走,整个人飘了起来,两只小手在身体两侧急速地滑动着,大声喊道“你是不是傻啊?城门就在眼前,还上城墙防御,马上就出去了,一路向东,头也别回!”
“那城墙上的百姓…”另一个兵士也学张县令的样子开始划动起来,只是没有张县令那得天独厚的条件,也就没他那么迅速。
张县令没理会他,一门心思地划着水,转眼就划出了城门。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心里打定了主意另有打算。其他兵士见状,心中顿时明白,也就不再多问,跟着张县令游出了城门,向着东边游去。
从刚刚的官兵难民对峙,到张县令游出城门,不过一刻钟,一切发生太快,导致城墙上的其他人都来不及反应。
孙老汉早就停住了咳嗽,此时他率先反应过来“乡亲们,快,县令大人已经弃城而逃了,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哪里是那些盗匪的对…”
易小刀一把拉住孙老汉“孙老,别忙别忙,别喊,盗贼没来,我是吓唬那狗官的,大家都别怕啊。”
孙老汉一把甩开易小刀“你这娃儿,刚刚来报信我们都还挺感激你的,这会儿怎么说疯话?那水给血都染红了还说是假的!”
易小刀再次一把抓住孙老汉“我哪能拿这么多乡亲们的性命开玩笑啊,真的没来,我一早看到那狗官在衙门里装着箱子,想必都是些金银细软,刚刚又看到他往这边赶,就猜到他肯定要赶乡亲们走,所以我就吓唬吓唬吓唬他”说完,走到一位大婶面前,拱手行了一礼“李婶,对不起,我把你的染缸拆了一缸红色颜料,倒进水里了。就是为了吓那狗官,回头我易小刀有钱了,一定赔给您!”
直到这时,大家才恍然大悟,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嗨一缸颜料算什么,刚刚真是吓死婶子我了,我又不会游泳,要是真被那县令赶下去,我都不知道去哪里好呢!”
“易小刀好样的,上月那窝头没白给你吃,下次去我家,窝头管够!”
“还提窝头,你害臊不害臊?小刀,我刚刚在水里摸到两条大鱼,喏,在这呢!等下天黑了咱们烤着吃!”
“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我这里还有两瓶酒呢!”
放松下来的众人,开始热情得邀请易小刀,纷纷慷慨解囊,许诺从自己仅有的余粮里分给他一份。
易小刀笑了起来,十几年他就是这么吃着街坊们的百家饭长大的。平日里偷东家一个瓜,西家一个枣,虽然街坊们叫骂,却也没人真个驱赶他走。他易小刀烂命一条,正瞅着没办法报答他们呢。好在平日里游湖踏江,水性极好。这几日洪灾,他没事就在城里打捞乡亲们的财物和遇难的尸体,正好撞上县令收拾行装,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不好了,那狗官又回来啦!”不待众人欣喜,人群中又传来一声呼喊。众人趴在城墙上向城外看去,远处隐隐一队官军向皖城行来。
易小刀视力极好,趴在城墙上看去,心中顿时一沉,这队官军行止有序,手中提枪,腰间挎刀,骑马者几十人,为首的一人身披盔甲,武将打扮,一杆长枪提在手上,枪尖锐利明亮,隐隐闪着寒光。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水才刚及马肚子。
易小刀看向他的时候,刚好与他目光相对,这名武将朝着易小刀微微一笑,易小刀隐约觉得这笑容有些令人发寒…
“小刀,你视力好,看到啥没有?是不是那狗官又回来了?要是他回来还赶我们,我就和他们拼了!”一个庄稼汉模样的大哥,舞了舞手中的扁担,问向易小刀。
“对,和他们拼了!就是闹到皇帝那里,我们也有话说!”其余一些身强力壮的汉子跟着附和着。
易小刀没有答话,紧紧得盯着那位武将,随着他们越来越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官军这边,那名武将回头问道“可探听清楚了?”
一名骑兵勒马紧跟两步,靠近道:“查探清楚了,皖城此次受灾,出逃难民极多,武城,昌城,淝城,芜城等各地均有难民,城中难民已是不多,其余三个城门都派人过去了,大部分都在东城这边。”
这名武将点点头,回过头继续盯着皖城前进。
不一会儿,官军们就从东城门入了城,为首武将下马,率领众官兵上了城墙,难民们不知就里,缓缓后退给众官兵让路。不多时,士兵们都上了城墙,人数越有四五百人,使得拥挤的城墙更加拥挤了。
孙老汉看这架势,心里有些摸不准了,拄着拐杖上前正欲行礼询问。武将持枪就心窝里一刺,将孙老汉当场刺倒!
众人大惊,而刺倒孙老汉的武将面无表情,冷漠地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