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城下令起锚,驶向“鲲鹏号”,好让杨载福和李续宜近距离地观看“鲲鹏号”。
刚开航没多久,船长过来报告,说:“报告军长,‘鲲鹏号’发来旗语,声明两船与假想敌遭遇,正在奋力抵抗。‘鲲鹏号’询问我舰为何国军舰?支持哪方舰队?”
陈城不假思索说道:“回复‘鲲鹏号’,就说我们是民军‘雏鹰号’,持中立立场,特来观战,谁也不支持。”
船长告辞而去。
不一会,传令兵报告,“鲲鹏号”准许“雏鹰号”前来观战,但只得在“鲲鹏号”两百米外,不得靠近,以免误伤。
陈城答允。
杨载福感叹道:“民军水师战船先进,军令严整。虽然只是在模拟操演,但一切依战时形制。湘军万不能及,杨某愧为水师头领,自愧不如。”
李续宜也恭维道:“西汉时,华夏有一大将,名叫周亚夫。周亚夫屯兵细柳,天子亲自到营中劳军。营门将官将天子拦在门外盘问,好不容易进了军营,周亚夫身着甲胃,并不下跪,以军中之礼对待天子。
“贵军‘鲲鹏号’舰长,颇有周亚夫遗风。我今天才知道民军军令严整,上下平等。日后,民军前途不可限量,非我湘军所能及。”
陈城微微一笑,对两人的恭维不置可否。他说:“两位也许不知,这‘鲲鹏号’的舰长是位洋人,正是江阴船政学堂的总教习。这船上的一众船员,均是船政学堂的学生。他们随我朔江而上,在舰上实地见习。”
杨载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若杨某年轻个二十岁,或者杨某不在湘军就职,我一定亲自恳求军长,只求在船政学堂做一学生,为国家水师尽一分力。”
杨载福一向寡言少语,此刻在“雏鹰号”上说了不少话,显然是动了真情。
陈城望着他的眼睛,说:“民军本就以为生民立命为宗旨,办船政学堂也是想培养人才,让华夏有一支像样的水师。华夏万里海疆,需要一支强大的水师保卫。日后华夏复兴,必要与列强争夺海权。我为华夏未来计,势必要尽快办理学堂,为国家储蓄人才。
“厚庵水战经验丰富,又对长江航道、沿岸地形极为熟悉。若日后厚庵平了长毛贼,得了空,我一定请厚庵为船政学堂的学生上一堂课,编一本关于长江江防的教材。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事,还请厚庵一定答应。”
杨载福心情激动,说道:“杨某不敢班门弄斧。倒情愿踏踏实实走一遍长江,把这万里江防好好梳理梳理。”
这时候,“雏鹰号”已经开近“鲲鹏号”,距离只有两三百米。透过望远镜,只见“鲲鹏号”威风凛凛。她虽无帆无橹,却来往迅捷,虽然只有区区几门炮,然则炮火勐烈。
甲板上、指挥室里都挤满了船政学堂的师生。他们或在学习水战指挥,或在学习驾船知识,个个精神抖擞,认真细致。
杨载福忍不住问道:“这巨舰无帆无桨,又不像‘雏鹰号’这样有明轮,不知道是怎样行进的呢?”
陈城说:“‘鲲鹏号’采用蒸汽机作动力,靠水下的螺旋桨驱动。厚庵请看船尾的水花,就是螺旋桨搅动江水形成的。
“至于火炮,虽然数量少,但皆是采用旋转炮塔,可以左右上下调节炮管。又采用钢铁作炮管,口径大,威力足。这样的一门炮,抵得上数门寻常舰炮呢!”
李续宜连连感叹,问道:“不知这‘鲲鹏’号比起洋舰如何?不知民军有多少艘这样的巨舰?”
荷田不愿陈城透露民军底细,给他使了个眼色。
但陈城并未理睬她,得意地说:“‘鲲鹏’号使用上最先进的造船技术,就是比洋舰也要领先不少。我军的战船并不多,但魔都的造船厂正在加紧造船,不久就能建成一支舰队。”
杨载福感叹道:“若我华夏有‘鲲鹏号’这样的巨舰,又岂会怕那洋人的舰队?”
陈城眼前一亮,说道:“当下,不列颠国舰队与高卢国舰队正在广东聚集,意图谋我华夏。我们民军寄身华夏,有心归顺朝廷。这次若洋人胆敢冒犯华夏,我愿意贡献民军水师,帮助华夏抵御洋人。
“只是我苦于没有门路。厚庵素为朝廷倚重,不知能否替我上一折子,让皇上知道我有意归顺朝廷。”
陈城讲到这里,停了下来,等待杨载福反应。
只见他眉头紧锁,似乎还在犹豫。保荐别人,虽是清廷大员的特权。但若所保非人,日后犯了错,反而会连累到自己。弄不好,便要担个失察之罪。
更何况,民军拥兵自重,割据地方,咸丰猜忌已久。杨载福贸然保荐民军,会不会触霉头,惹怒咸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