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就那么站着,无数双眼睛冷冰冰的看着它,似乎它不是个人,而是个肮脏的物件,比茅坑里的石头还不如。
村长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条绳子勒死了它,然后把它放进装满了石头的笼子里,沉进了河。
现在它站在这儿,这些曾经求它的村民,现在还在求它。
惨叫声一个晚上没有停歇。
任务者们待在村长家,他们谁都睡不着,只有闲乘月坐在椅子上,坐姿散漫,似乎已经坐着睡着了。
宿砚还去给闲乘月找了床干净的被子搭在腿上。
月光凉如水,随着帘子晃动,宿砚看着闲乘月的脸,觉得此刻的闲乘月就像一幅画。
哪怕这个地方又破又旧,但只要闲乘月在这儿,再差的地方也变得“美”了。
蒋忠旭也坐在椅子上,他看着宿砚瘸着腿去找被子,然后搭在闲乘月腿上,不阴不阳地说:“要是明天一早,人又从院子里走出来,那就有意思了。”
所有人瞬间抬头,惊恐地看着蒋忠旭。
蒋忠旭笑了笑:“像这种没头没尾的任务,怎么过关都没有提示,有时候瞎猫碰到死耗子就能过,有时候绞尽脑汁都过不了。”
“闲乘月再是老手,再有经验,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他从头到尾可都没跟我们说过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说不出来。”
蒋忠旭:“等你们多做几次任务就知道了,在这里运气比能力重要。”
“那看来蒋哥运气不错。”宿砚笑了声,他眉眼带笑,格外温和,“从来这儿开始,蒋哥就一直在做事,第一晚死的那八个是怎么死的,蒋哥心里清楚。”
蒋忠旭:“我清楚什么?你想说是我害死的他们?”
宿砚挑了挑眉:“闲哥跟你不一样,他确实不爱说话,也不愿意事事都跟人解释,但他就算利己也不损人,你现在还能坐在这儿大放厥词也是因为闲哥。”
“闲哥心地好。”宿砚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说的格外真心实意。
蒋忠旭看了眼椅子上的闲乘月:“闲乘月当然心地好,不然也不会让你跟着他。”
宿砚眼睛眯了眯,然后微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明天这个任务没有结束,就证明闲乘月的方向不对。”蒋忠旭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他原本就长了张笑眯眯的,忠厚老实的脸。
“吵什么吵?”坐在椅子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都统一闭上了嘴,大气都不敢出。
闲乘月没有睁眼:“闭嘴,不想休息就滚出去。”
宿砚冲蒋忠旭笑了笑。
蒋忠旭一愣,就看见宿砚坐到闲乘月旁边,然后语气温柔地说:“闲哥,蒋忠旭刚刚说你的想法都是错的,如果明天出不去,我们就得听他的。”
蒋忠旭脸色发黑:“我没说!”
宿砚没理他:“闲哥你做了这么多,救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念你的好。”
“这段时间你没睡过一个好觉,该你做的,不该你做的你都做了。”
他还拐弯抹角的又告了一状:“有些人从头到尾都没帮你说一句话。”
坐在门槛上的陈炜一脸惊愕的转头,正好跟宿砚看向他的目光碰到一起,陈炜脸色快跟蒋忠旭差不多了,都是如出一辙的黑。
闲乘月慢慢睁开眼睛。
宿砚告状告上了瘾,他继续说:“今天下午我让他们挑水的时候,蒋忠旭就在旁边看着。”
蒋忠旭气急败坏:“你不也没挑吗?!”
宿砚理直气壮:“我是病号,你见过哪个瘸子去挑水的?”
蒋忠旭气笑了:“你瘸了你还挺骄傲是不是?”
宿砚没说话,但表情戏谑得意,蒋忠旭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闲哥……”宿砚欲语还休地看了闲乘月一眼。
闲乘月莫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其实并不在意其他任务者的想法,他也不是为了他们,要做某一件事才能回到现实世界,他就去做,至于其他人是不是占了便宜,是不是躲在他身后,那都跟他无关。
这次离开了里世界,下次就不会再重逢。
闲乘月托着下巴,看向蒋忠旭。
那目光落在蒋忠旭的脸上,让蒋忠旭难以自抑的打了个哆嗦。
“蒋忠旭。”闲乘月的声音有些沙哑,“再有下次,我就打断你的腿。”
他说的轻飘飘的,似乎没有力度,但所有人都清楚,闲乘月做得出来。
宿砚冲蒋忠旭挑了挑眉。
蒋忠旭咬紧了后槽牙,双手捏成了拳头。
他一屁股坐下去,不敢看闲乘月,只敢阴狠地看着宿砚。
宿砚冲他笑,对他的眼神熟视无睹。
“蒋哥,做人还是善良一点吧。”宿砚轻声说,“这次是遇到闲哥不跟你计较,下次你运气没这么好,命都保不住,不可能你遇到的所有人都是傻子。”
蒋忠旭额头青筋暴起。
但他不敢跟宿砚吵起来。
他习惯了当发号施令的人,有闲乘月压着,他就什么都做不了,任务者们也不听他的。
他并不觉得闲乘月比自己强,只是他不如闲乘月进的里世界多而已。
但比起闲乘月,他更厌恶贴在闲乘月身边,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宿砚。
他阴恻恻地说:“宿砚,别得意,下次你遇不到闲乘月,我看你能怎么办。”
宿砚:“我……”
闲乘月:“都闭嘴!”
他揉着太阳穴,脑袋胀痛。
蒋忠旭小声说:“是他先……”
闲乘月看着蒋忠旭,他慢悠悠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蒋忠旭:“看来你是真不想要这条腿了。”
蒋忠旭僵硬的抬起头。
宿砚就站在闲乘月身后,冲他勾出一个格外阴险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