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至此处孤独前辈的语调也变低下来,透着几分萧索,虽然在上京城不过短短一日,却已经看到了太多的东西,按照人物册安排的身份,独孤求败虽说仍旧是个鲜卑人,确是生长于大离的江湖,于这片土地同样有不割舍的情感。
诚然,于修行而言只论境界,可,于修行之人而言,却讲出身,没道理看着故土百姓遭他人屠戮。
“而今朝堂局势尚且不稳,疆域更有燕人铁骑肆虐,莫说苦已,在这乱世之下寻常百姓怕是保命也难。”
骆粥直言不讳道。
“这便是我寻你的理由。”
独孤求败双目直视着骆粥道。
“可晚辈不通治国。”
“只晓得……”
“世间不平事,一剑平之便是。”
“世间腌臜事,一刀斩之便是。”
“讲到底晚辈不过是一介杀才罢了。”
骆粥自嘲一笑道,目光确没有移开对方,他也很想知道独孤求败对此事的态度,同样也影响着自己今后的布局。
“虽说性子无赖了些,可也算是有大魄力,大气运之人。”
“天下人苦于那妇人执政久已,可天底下也唯有你一人拔刀相向。”
独孤求败打量着骆粥抚须笑道。
“前辈谬赞了,晚辈当时所想的不过是一己私利罢了,退无可退,自然顾不得那人是谁,只能拔刀相向。”
“一个人想法总是会变的。”
独孤求败意味深长道。
“或许吧。”
骆粥没有反驳。
“可,不论将来如何,晚辈的行事风格断然不会更改,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这天下免不得还要破而后立,到时候说不得还要死上更多的人。”
骆粥依旧决然道。
“可总要胜过周而复始许多……”
独孤求败低声喃喃道。
“前辈,你……”
骆粥如鲠在喉,
原本都已经编好了一大箩框的理由。
“老夫,并非迂腐之人。”
独孤求败见状不禁莞尔。
“罢了,你且随老夫走上一遭……”
“也让老夫这一剑,平平那些不平事。”
“有老夫在天下无人能伤你分毫。”
独孤求败语调不高只是平铺直叙,可话语中却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波澜壮阔。
“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跟着前辈长长见识也是极好的。”
骆粥从善如流道。
“眼下这刀就不带了免得给前辈添乱。”
骆粥顿了顿继续道,
“晚辈在后边给前辈撑伞便是!”
骆粥说罢竟是直接卸下了腰间佩戴的绣春刀置于桌上,转而从房中拿出一把极宽的黑色油布大伞。
“前辈,走吧!”
“也让晚辈见见二品剑仙的风采。”
骆粥凑近一些,将伞撑过二人的头顶,方才那极为自然的动作中,也透着对身旁那人无比的亲近和信任。
“倒是有几分气魄。”
孤独前辈看着身旁洒然的少年郎笑道。
雨夜中,
一人负剑,
一人撑伞,
两人踏着满地水渍往长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