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
甚至结了一层浮冰。
若是在平时就算了,一点寒冷他还耐得住。
不过现在,他是万万撑不住的。
这几天吃不饱穿不暖,身体本就有些失温,再加上伤势恶化,状态更加糟糕。
一个普通人被这样对待,怕是早就被冻死了。
虽然林飞语是武师,但也只是最低等的一品武师,此时的身体本就虚弱无比,
再用冰水擦拭身体带走热量的话,当场冻死都有可能。
深吸一口气,林飞语走到铁门前握住栅栏,狱卒被他的动作吵到,不耐烦地回头:
“什么事?还不赶紧去换衣服?”
林飞语笑得有些卑微:“大人,水太冰了,能否换成热的?”
狱卒冷笑一声,抄起水火棍就要打他伸出外面的手指。
“你一个杀人犯什么档次,还配用热水?”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林飞语抽回手指,笑容更加灿烂:
“大人,能否通融一下,水真的太冷了。”
狱卒猛地扬起棍子:“都说了不能,再逼逼赖赖,小心爷的棍子!”
林飞语盯着他,踏前一步,声音突然拔高:
“混账东西,京察在即,这种时候你们不为郭知县分忧,还想着致郭知县于不义不成!”
“严冬大雪,我若是一身单衣,病怏怏地上到台前,审判组的大人会如何看待郭知县?”
“先不说圣上推行仁政,犯人亦有人权,不得刑讯逼供,我身上这么多伤还是自己长出来的?”
“也不说有审判组大人在场,我说不得要告你们一状!”
“撇去二者不论,单说我罪责未定,是案子的重要证人,你们却这样对我。”
“冻死了我,查不清案子,那可就是郭知县来负责,你二人居心何如!”
林飞语慷慨激昂,好像他才是正义的一方,完全没有阶下囚的态度。
“而如今你二人这样对我,可曾顾及郭知县的脸面?”
“可曾符合审判组的规矩?”
“又可曾符合大夏律法,想要谋大逆不成?”
林飞语掷地有声,返回到房间坐下,不再理会举起棍子却不知所措的两人。
他的气势将二人镇住,两个狱卒面色同时一僵,支支吾吾起来。
“你……你混账,休得乱语!”
“我等对郭大人忠心耿耿!”
其中一人叫骂两声,迅速离开,留下同伴看着林飞语。
“别忘了带点金疮药和毛巾。”
狱卒听话地离开了,林飞语背过身去,面色有些不好看。
他察觉到了一些问题。
他的三连问分别以郭知县,审判组和朝廷施压,而对方的回答却有点不对劲。
‘我等对郭大人忠心耿耿。’
狱卒下意识只回答了郭大人,甚至都没有回应朝廷表忠心。
这里可是封建王朝,一切都要以朝廷为尊的,这样的回答就很耐人寻味了。
牢外,看守的狱卒目光不善,盯着林飞语的背影,恨得牙根痒痒,
他二人平日作威作福惯了,监牢里面他们就是天,哪有人敢和他这么说话的。
什么狗屁仁政,有老子脸面重要吗?
心里这么想,说是万万不敢说的。
二十年前元康帝登基,没过多久就推行仁政,废掉修改不少森严律法。
而且眼前这人,一口一个郭大人给他们施压,说得还有那么一点道理。
他们一时真还没有办法,有千般手段这时候也使不出来。
况且真的追究下来,罪责未定,真给冻死了他们也不好受。
“哼,小子,看在守夜人的面子上,就给你规矩,你最好祈祷自己什么都没做。”
门外的狱卒恶狠狠地威胁他。
林飞语不作理会,自顾自的掏着耳朵。
很快,另一人回来了,端着一盆热水和金疮药,甚至还有一套厚衣服。
“给你,你他娘的给老子抓紧时间!”
林飞语仍旧不作答,喝了口水,洗了把脸,久违的温暖让他舒了口气。
歇息了好一会,这才施施然地收拾东西,时不时还对二人挑挑眉。
待得收拾完成,又吃了几个包子填饱肚子,时间已经过了三刻钟了。
眼睛瞪得像铜铃,都要喷出火来了。
“给爷走,耽误了大人们的时间,你赔得起吗?”
三人出了监牢,细碎雪花像是小刀一般,刺得林飞语眯了眯眼。
他咧咧嘴,似是想笑,可惜风太大,又给生生憋住了。
“再告诉你们一件事,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狱卒轻蔑瞥了他一眼,戴上帽子招呼同伴上马。
“没必要在我们面前逞口舌之快。”
“我们武师拿你没办法,但有法家的高人在,你也是说不了谎的。”
“是不是你杀的,一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