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疑向王威画出计策,魏延听在一旁,引得魏延阵阵狐疑。
但此事不可迟疑,若等到城内援兵到来,势必败露。故周不疑连忙催促王威,速速行动,趁今夜兵乱,可立大功。
王威授命,留下一百护卫,引部下二百人,紧急向军署府奔去。
却见魏延,紧绷两腮,拉下眼角,面露质疑之色,见王威甫一离去,便忍不住大步向前,径直问向周不疑。
“周公子,此事过于草率了吧!”
“这王威毕竟是将军府亲卫,今日虽口上应承归于长公子刘琦,但毕竟新附,未察行迹,其心未知,怎么可以把如此重磅之举付与其肩,若他到了军署府后,见了同僚,再生二心,将实情俱告,此计岂不是替军署府送信,打草惊蛇了么!”
周不疑耐心听完魏延一番埋怨,心眼里暗说,这魏延的智谋真是忽高忽低,让人难以捉摸。
当初我衷心相劝,劝他莫要贪得无厌,吞下江夏等三郡的三千兵士,他刚愎自用,愣是不听,结果险些陷入进退两难、全军倾覆的绝境。
而现在,大局已稳,有了以奇制胜的基础,他却开始畏缩谨慎,不敢冒险立功,乘胜追击,争取完胜。
这魏延的性格完全与诸葛亮吊诡,武侯是劣势局求稳,优势局发狠,而魏延却是劣势局发狠,优势局求稳,怪不得诸葛亮与那些执行诸葛亮遗志的后进士人,全都容不下他。
显然,使他魏延不容于蜀汉君臣的,不是常人所谓的他的忠诚,而是因为他的秉性,唯此而已。
但不得不说,自己能够如此大胆,用人不疑,并非是因为自己名叫周不疑。
自己亦是站在后来者的身份,只因知晓王威早有抗曹之心,才敢大胆启用这个处于卑位的忠义武人,企图亲手拔擢,以后能为自己所用。
可毕竟魏延还站在身边,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的一番高论,这逼格还是要装一装的。
周不疑从容一笑,两手背在身后,抬头望着深沉的夜幕,率然而论。
“我观此人眉眼之间流露出一股正直之气,刚才刘琮以身家相托,邀其同奔,他却能守住本心,劝止刘琮,可见其不为荣华所惑,深明大义,忠于仕任。”
“如今主降派将要被黜,荆州之敌唯有曹操耳!可谓正值用人之际,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以真心待他,为他讃功,我料其必会倾心相报。”
魏延哑然一笑,口吹胡须,但并不敢冲着周不疑瞪眼,并未再答话。
周不疑感觉到魏延似有不满,心中料想,莫非这魏延是嫌自己以下犯上,越俎代庖,公子刘琦未归府,自己就直接替刘琦行使调兵遣将之权?
抑或是,这魏延看见我亲口承诺为一区区都伯讃功,反而忽略了他魏延,因此心中忿忿不满?
魏延心地狭隘,世人皆知,如若因此闹得不和,使魏延与自己关系隔阂,……自己还是善言安抚为好。
“文长将军,何必将此区区小事挂碍在心!将军提领长沙千余将士,首树义旗。又击杀蔡瑁,建立大功。如今直捣将军府,手握一干勋贵耆老,可谓已经使大半个襄阳俯首听宣。此功绩有谁可比?又何必再与一小校计较分寸!”
周不疑偷眼观看魏延神情,只见魏延已经双手叉腰,脸上洋溢神采,略有喜色。周不疑也心中暗喜,以言语挑试。
“倘若论功行赏,文长之功,已全然超越同时起事的邢道荣、廖淳等将,公子面前,某定会全力呈报将军之功,一丝一毫,不敢阙遗!”
周不疑故意说出这话来,其中几个浓重的字眼,魏延还是能够领会的,只见魏延敛容正色,拱手而拜。
“我魏延能有今日之功,亦要归功于周公子提挈,若无周公子预先筹谋起事,又能临机决疑,抢先分兵将军府,途中又用诈降计,击杀蔡瑁!若无公子,我魏延亦只校尉而已,恐难获如此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