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为,真有你的!立刻提审关向东!”阎队本想出去,突然转身回来:“赶紧回局里,提审关向东,你必须参加。”
黄一为赶回局里,皮鹏来找他,向他反映了一个新发现:“关自立死亡现场发现的可乐瓶上有死者的指纹,但指纹面积较小并且纹路较浅。我反复做实验,这应该是死者死后发生了严重尸僵,肌肉和骨骼已经失去了生活反应,应该是有人把死者的手强行压在上面形成的。如果是死者生前自己喝可乐留下的,要把一桶2升的可乐拿起来,指纹纹路应该很重而且痕迹面积较大,同时还会留下比较深的掌纹痕迹,这一点我已经做实验了,结果完全符合我的推断。”
黄一为拍了拍皮鹏的肩膀说:“辛苦了,干得漂亮!”
审讯室里,关向东说:“你们把我关在了这里,我老伴的饮食起居都需要人照顾,你们得派人代为照顾,我孙女媛媛也快放学了,需要有人接。”
阎队说:“你老伴和孙女是无辜的,我已经派了我们的民警赶过去,你放心吧。关教授,你也是知名的专家学者,我们没有证据不会传你来。我们希望咱们能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关向东冷冷地说:“你们还算不错,有点人情味。你们传讯我的时间只有24小时,不知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想必不是鉴定古董吧?既然都戴上手铐了,那我至少是犯罪嫌疑人。那就把你们的证据亮出来,让我看一看。”
“先说说关自立死亡现场和韩明死亡现场发现的可乐瓶上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阎队拿起了现场拍摄的照片和指纹鉴定报告。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儿子每天的饭都是我送的,上面有我的指纹有什么稀奇?至于那个什么明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你们不要胡乱扣帽子!”关向东不承认。
阎队厉声斥责他:“韩明车里的可乐瓶子上有你的指纹,是我们经过科学比对的,不是你想抵赖就能抵赖的。”
“科学?你跟一个科学家谈科学,那我就跟你谈谈。”关向东往后靠了一下说,“在我们文物鉴定行业有一种说法叫赝品,想必你也听说过。你们多次到过我家,完全有可能套取了我的指纹,然后做同一认定,最后再对我诱供。”
阎队气坏了,指着他说:“你——你作为一个知名专家,居然说警察诱供,还说我们证据造假。”
“难道没可能吗?你自己说说。”关向东看着阎队,轻蔑地说。
黄一为拍拍阎队的胳膊,示意他冷静。阎队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进入他的逻辑圈套,把胳膊放下,不说话了。
黄一为开口了:“关教授,您是国内有名的文物鉴定专家,还当过天阳市博物馆的馆长。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关向东也冷静了一些,稍微坐直了身体。黄一为说:“给我们讲讲清朝时期朝珠的事情吧。”
关向东愣了一下:“这好像和案子没有关系吧。”
黄一为笑着说:“有没有关系我会作判断。咱们就当闲聊了,我祖上有在清朝当过官的人,家里有一挂朝珠。我不太懂,不知道那是几品官的,您给讲讲。”
“可以佩带朝珠的一般是五品以上的文官、四品以上的武官、五品以上的官封命妇,当然皇族也可以,但东珠和明黄色的绦子只有皇帝、皇后和皇太后才能使用。不知道你祖上的朝珠是什么材质的,这也跟官员的职位有关系。”关向东说。黄一为可以看出来他确实比较懂,确实是专家。
黄一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接着说:“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传言说很多大臣会在朝珠里放毒药,方便自我了断。这是真的吗?”
关向东稍一愣神,很快恢复了镇静:“有这种传言,从逻辑上讲也很有可能,但我没有见过。”
“真没见过吗?”黄一为问,“那你帮我看一下这串朝珠里有没有鹤顶红。”他拿起来放朝珠的证物袋,晃了晃。
关向东怔住了,没说话。黄一为说:“既然您没见过,那这串朝珠肯定也不是您的,我们就当无主证物处理了。”
“别。这确实是我的,放在我书房的红木盒子里。”关向东很喜欢这串价值连城的朝珠,承认东西是他的,“那是乾隆年间的东西。我下乡的时候,从一个农民手里收的。”
“里面有没有鹤顶红?”黄一为问。
“应该没有吧,我没发现。”关向东又开始抵赖了。
阎队又要发作,黄一为制止了他:“这样吧,关教授。咱们聊聊你儿子吧。你对关自立一直都很好,他也很争气,考上了名牌大学,还取得了硕士学位,总算不负你多年的教育。你始料不及的是他毕业以后一直没有找工作,甚至取妻生子后你还要替他养活妻儿。即便如此,你也忍了。因为你在孙子关梓浩身上看到了希望,你心里承认培养儿子失败了,但你会竭尽全力培养孙子,你要尽量避免教育儿子犯过的错误,避免悲剧重演。可是你万万没想到,偶然发现儿子关自立居然不是亲生的。”
关向东开始挠头发,表情很痛苦,但黄一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知道这个结果以后,你愤怒了,疯狂了。自己辛苦了40年,却是培养了别人的孩子,还替这个孩子养活妻儿,你不甘心,你决定报复。”
黄一为突然加快了语速,“于是你送饭的时候,在关自立的可乐里下了安眠药。第二天送饭的时候,你发现关自立已经死了。你为了掩盖真相,把关自立喝过的加了安眠药的可乐换走了。搜查的时候,我在你家找到了你在药店买的安眠药,你还在胡说八道,转移重点,你就是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随着黄一为语调越来越激烈,阎队一语不发,关向东喘气声越来越大。突然他暴怒了,拍着审讯椅说:“你胡说,安眠药不是我放的!”
黄一为一拍桌子:“说!什么是你放的?是不是鹤顶红?”关向东喘着粗气不说话了。阎队以为差不多了,却看到这老家伙又不说话了,早已气坏了。
黄一为没着急,而着性子说:“在文物圈你是专家,但在医学方面你是个门外汉。我们已经咨询过医学专家,你和关自立的亲子鉴定报告可能不准确。”关向东突然瞪大了眼。
黄一为说:“你儿子在12岁的时候得了白血病,做过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所以他的身体有一部分基因与捐献者相同,这是正常现象。也就是说关自立的血型和你的血型不一样是正常现象,这并不能说明他不是你的亲儿子。你忘了他长什么样了吗?从长相就看出来了,这一点不需要质疑。”
关向东眼瞪得越来越大,几近崩溃。黄一为说:“也就是说,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儿子。”
“别说了!别说了!”关向东把脸埋在两只手掌里,放声痛哭,眼泪汩汩地从指缝里流出来。黄一为和阎队都没说话,这时耳机里传来了小霜的声音。
阎队听完小霜的报告,说:“把她推进来吧!”
审讯室的门开了,小霜推着梅兰英进来了。梅兰英结结巴巴地说:“向东,我——已经把——事情都跟——女警官——说了。”说了一句话,费了很大力气。
关向东看看妻子,用手擦擦眼泪:“我全交代!”梅兰英被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