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最好祈祷她复活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不然她这次控制不住自己不对他下手。
然而月夕如今魂魄虽然聚齐,却还是处于残魂状态,只动用了一个简单的神念探查,就令她虚弱起来。
“风轻,魂来!”
月夕捂住心口,不顾残魂的虚弱,掐起了更损耗魂魄的拘魂咒。
时过百年,顾凉就算真的躲过修士界的追杀尚在人世,以她如今这糟糕的状态,他若有心隐藏,她还真就无可奈何。
比起寻找顾凉,现在更重要的是,替被她夺舍的身体主人招魂。
虽然风轻是她憎恨仇人的后辈血亲,可冤有头债有主,她做不出牵连无辜的事。
夺舍重生非她所愿,若是能替风轻招魂,拨乱反正,最好。
然而任凭月夕如何损耗自身,招魂都不见魂来。结果显而易见,这名叫做风轻的少女已然因为献祭禁术而灰飞烟灭。
她生平最恨的就是为了一己私欲残杀无辜的妖魔邪祟。
而现在她却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邪祟。
讽刺,真是讽刺啊!
月夕跪坐着,一手弯腰撑地,嘴角冷笑,眼眸中尽是自责和讽刺。
她在世时,被教导成为对家国无私奉献的神。她绝望堕魔,引业火焚世时,又被神以战死弟子们的轮回重生要挟,选择大度,原谅这个背叛她的世界,独自吞咽下所有的罪孽,自焚而死。
她死的灰飞烟灭灭,却又被人用禁术强行复活。
从生到死,由死而生!她的命运从来都不由她掌控!
而今她想救一个人,都是这么的脆弱无助。
所以上天为何要让她重生啊!是嫌她之前的命运不够凄惨,要再折磨一番吗!
无边的愤怒裹挟着的杀气!
月夕的身边快速萦绕起了漆黑的煞气,一身粉嫩的衣裙很快被煞气污浊的仿若墨染,清澈眼珠此时也慢慢的染上了诡异凄艳的血色。
她临死时就已然堕魔,如今残魂重生,却魔性难除。
乱葬岗上开始刮起了凌厉的罡风。
受惊的孤魂野鬼哀嚎着四散而逃。
隐匿于远处窥测的青衣少年含着明媚的笑容,恨铁不成钢。
愚蠢的祭司大人哦,你前世过得那么辛苦,今生好好弥补弥补不好吗
,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也不找个镜子好好照照。
你前世高挑清瘦,我让你这辈子又矮又胖,你前世一身雪白,状若奔丧,我就让你这辈子五光十色,穿金戴银,粉嫩登场。对了,我还给你找了个爹。
似我这般良心的报恩人哪里去找。
活着不好吗,还作?就你那点残魂经得起几作啊?
只是复活就让你气得七窍生烟,若是我站在你面前与你相认,你还不得激动地和我同归于尽啊。
幸亏我留下来照看。倘若让你开局即死亡,我不是累死累活一场空?
唉,谁让我欠你的呢。别的不说,对付作,我顾某人最有办法了。
青衣少年一挥手,一道如细丝的流光,飞快没入夜空。
很快便有三把飞剑从天边朝乱葬岗飞去。
察觉到有人靠近,月夕清明了神智。
她不是那种自怨自艾,接受不了现实的人。
这世界于她注定再无温暖,那么就让仇恨成为她苟延残喘的支撑。
当年设局陷害辉月宫的幕后黑手还没有彻查清楚,而本应在百年前就被她用业火折磨至死的风若水,一个堂而皇之窃取辉月宫阵亡神官和弟子的功绩的卑鄙小人,靠着偷袭亲手射杀她唯一至亲的蛇蝎叛徒,也在神帮助下苟活了下来,还顺利地成为了继她之后的第二任辉月祭司,翻云覆雨地掌控南境百年。
这一世她已无牵无挂,唯有残魂一副,如果这世上当真再无因果报应,那么她便做他们的报应!
风轻的身体是具没有灵力的凡人。
形势不明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
月夕快速的收敛了身上的气息,找了块残破的墓碑,靠躺起来。
只见她脸色苍白,眼角还有泪痕,竟与死人无异。
飞剑降落,是三名身着辉月服饰的辉月宫弟子。
“嘶!真的是小郡主!她竟真的跑到这乱葬岗来了!这血淋淋的,不会是死了吧?被鬼活活咬死,该是得多疼啊。”
“那能怪谁?都知道这位小郡主脑子不好使,可这再不好使,也不能跑到乱葬岗上来喂鬼吧?”
“话不好这般讲吧,再如何这小郡主也是祭司大人的血亲。”
“哼,一百多年了,不知隔了多少辈。再说了她只是风王爷宠幸一个平民所生。给老王爷面子才叫她一声小郡主还真当自己是个正统。”
“正经的皇亲国戚会大半夜跑到乱葬岗来喂鬼?害的我们一顿好找。死了也该。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