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一直飘着小雨,药铺前的泥巴路变得泥淖不堪。
村口处人声鼎沸,很快由远及近,村民们一窝蜂地路过此地,大声交谈着,十分喧哗。
“又捉到一个修真的。这些难民真不让人省心。”
“要我说,一个别放进来,就完事了!他们不是能耐吗?去跟妖兽斗吧!”
“哎!一个个的,顽冥不化!这个这么年轻,怎么就信了邪?”
正在铺子里抓药的武巍,听到外面的动静,心里一紧。
抬眼望去,浩浩荡荡的队伍中间押着一个瘦瘦小小的白衣女子,却是披头散发的,看不清脸。
好像很年轻?可能和他现在这具身体差不多大吧,十四五岁的样子。
饶是看多了,心脏还是像被猛锤了一下,愣住了。
等那女子慢慢走远,武巍方才回过神来,心如乱麻,正想把铺子关掉,突然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吓了他一跳。
“邹季?”他看清来人,定了定神,脑子里迅速回忆起这个过去的“发小”。
“走,一起看热闹去。”邹季蜡黄的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兴奋。
“我就不去了——抓着药呢。”武巍勉强一笑,手上动作不停。
“不去了?”邹季神情古怪地打量了他两眼:“怎么我感觉自从你爹死了后,你跟换了个人似的?......你以前不是最爱凑热闹的吗?该不会是........”
邹季的一对绿豆大小的眼睛凑上来,死死盯着他,活像一对泛着绿光的老鼠眼睛。
“......被邪祟附身了吧?”
此话一出,武巍顿感背后汗毛直立。
看都不用看,他能感受到许多村民的眼光有意无意地向他投来。
沉默了一瞬,啪的一巴掌重重拍在邹季肩膀上,笑骂道:“我逗你玩呢。你小子真他娘的晦气,这玩笑也随便开?走,跟着看去!”
邹季阴恻恻一笑,待武巍把药铺关上门,两人加入了浩浩荡荡的村民队伍。
“最近的难民好像又多了——村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邹季有些病态地笑道。
“是多了。我那后院还躺着好几个呢,根本收不过来。”武巍心不在焉道。
“人一多,有些虫子也跟着混进来了。”邹季伸手挠了挠后背,“只怕惹得残阴大神不高兴。”
“你是说,这些修真者?”武巍沉默了一下道。
“可不是么?”邹季狠狠地抠着后背,但似乎怎么也止不住痒,表情变得几分狰狞:“用长生的名头蛊惑人心,闹得大寨上下不得安宁,触怒了残阴大神,被烧死也是活该。”
“你说......”见武巍沉默不语,邹季猛地回头,一脸怪笑地问道:“是不是活该?”
“活该。”武巍木然道。
“哎,你有没有止痒药啊?”邹季终于受不了了,五官扭曲地龇牙咧嘴道。
他的背被尖利的指甲挠出了道道血痕,渗出密密的鲜红血珠,淌过暗红色的旧疤,已经烂成一片了。
“有,生石灰。回头就给你开上。”武巍瞥了一眼,淡淡道。
离大寨中心地带的刑场越来越近,空气中传来丝丝桐油味道。
午时将近,刑场里内三圈外三圈地围满了人。
两个彪形大汉用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铁链,将白衣女子一圈又一圈地绑在刑场中央的石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