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产缩水很遗憾,不过、教授,这未必能影响到您
经济的波动,也不会影响到伯克利的日常科研,至少暂时不会,是这样吧。”
“这可不一定。”
方然的话,暗指在经济危机时期,找工作很艰难,相比之下大学和研究所就更容易招人,哪怕支付较少的报酬也可。
但罗伯特布朗呢,倒没在意学生话里的潜台词,他简单询问了方然的近况,然后就问他,对联邦目前的形势有什么看法,以及,今后一段时间的打算,是继续在伯克利专心念书,还是有打工兼职的计划。
“经济形势很差,而且,一时半刻不会有好转的迹象,这是我的看法。”
这一次经济危机,直接原因与以往不同,泡沫与人工智能的双重打击之下,联邦的未来殊不明朗,虽然自己有预感,这场危机的结束恐怕会遥遥无期,但那毕竟只是一种不太成熟的设想,并不适合说给教授听,“所以,我计划专心应付实验室的工作,此外再做些灵活的小项目,静观其变。”
在“国际商用机器”的远程职位,方然没有讲,他觉得还是该低调一点。
对学生的回答,布朗教授点点头、不置可否,沉默片刻后,才挺突兀的提起自己负责实验室的研究方向:
“那么,对当今时代的种间竞争,你有什么看法。”
“您是说”
一提起这茬,方然很快想到了之前发到邮箱的论文,是的,他曾撰写过一篇东西,尝试讨论“种群演化”理论如何应用于人类社会,因为这观点有些非主流,写完发到布朗教授的邮箱,他并未报多大期望。
今天盖亚里的七十多亿人,彼此合作、竞争的关系,似乎都可以套用“种群演化”的理论来加以阐释。
即便任谁都清楚,人,分布在盖亚各处的芸芸众生,在生物学意义都是同一个物种,但在方然眼中,人类的“物种”划分,依据与其他生物完全迥异,除肤色、相貌等一目了然的特征外,更重要的划分依据,显然就是文化,种族,国籍,或者,现实中往往潜移默化发挥着作用的,个人财富与经济地位。
这样的分划,没有任何生物学的意义,然而翻看历史,人类社会从古到今的一切行为,却仿佛都带着自我割裂的烙印。
既然主动、或被动的划分成一个个略有差异的小群体,那么,从社会学角度,人类世界的基本面貌就是竞争,不同团体,不同种族,不同国家乃至国家集团之间的明争暗斗,过程惊心动魄,甚或残忍血腥,然而运行规律却与“种间竞争”高度相似,虽然那彼此敌对的双方,身体里流淌的,本质都是一脉相承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