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青筋又跳了跳,玉衡子忍了忍:“沾水写也一样。”
“那不成,”姬如玄嫌弃只差没写在脸上,“万一没写清楚,你功夫不到家,算不准,那不晦气吗?”
玉衡子懂了,这小子根本不信命,算得好,就是好兆头,算得不好,就是他算不准,他纯粹就是对‘姻缘’二字感兴趣,或者是对姻缘那头牵着的人感兴趣。
姬如玄铺纸、研墨、蘸墨、书写,郑重其事,不敢有丝毫大意。看书喇
玉衡子觉得有趣,看他在白纸上写了一个工工整整的楷书,不由一乐:“姜字,从女,羊声,同疆,关中有岐水,岐水东流,经姜城为姜水,姜水在北,不在南,你的姻缘就好比这一条姜水,在北,不在南。”
姬如玄冷笑一声,我信你个鬼,老子的姻缘,老子自己说了算,老子说它在南,它就不能在北。
“我又没说你们之间没有姻缘,”玉衡子看懂了这小子的意思,“要使南姜北流,关键还在于一个疆字。”
姬如玄扔开笔:“说了等于没说,你玩我呢。”
玉衡子哈哈大笑:“道家也不信命,观星、测命、卜算,只为测吉凶,观前路,但命运不是一成不变,命是注定的,就好比一个人的出生,是注定的,不过你是行走在宽阔的道路上,还是崎岖的山道上,这就是运,代表的是运化、运动,不停在变化,变化的后果,就是命运!”
姬如玄木着脸。
玉衡子拍拍他的肩膀:“我命由我不由天啊,少年!”
……
道医玉衡子避世多年,行踪飘忽不定,这次突然进京,也不知道会在京里待多久,姜扶光担心去晚了,玉衡子缈然仙去,再难找寻,连忙回长公主府备礼,就携了拜帖前去明心观拜会。
明心观坐落在京郊山上,半个时辰的路程。
姜扶光沿着幽径小道,蜿蜒而上。
山中清涧流水,草木扶疏,山石嶙峋,抬眼看去,不远处,郁郁涧底松,绕屋树扶疏,道观与自然融为一体,显得十分幽静。
姜扶光上前,观前挂了一副楹联:“事在人为,休言万般皆是命;境由心造,退后一步自然宽。”
是在劝人乐观向上。
“福生无量。”迎客的道童上前作揖,“师叔祖等候多时,客人请随我来。”
姜扶光作揖回礼,满怀疑问地跟着道童来到一处草庐。
草庐四周摆了不少木架,晒了许多药材,散发着阵阵药香。
不远处的药田里,一位魁梧大汉光脚踩在泥里,正在饲弄药草。
这就是玉衡子?
心里正想着,玉衡子龙行虎步,走到草庐外,到井边打了一桶水,冲洗了手脚上的泥,这才走进了草庐里。
不待姜扶光见礼,玉衡子倒了一杯茶,仰头往嘴里灌。
那是初春的第一茬碧螺春茶,还没有上市,价值千金,这样豪饮固然糟蹋了好茶,但茶就是茶,解渴才是主要,品才在其次,风雅也只附庸,懂茶之人,也不需品茶,茶一入口,便知茶中百味,果真是返璞归真的高人。
一杯茶下肚,玉衡子开门见山道:“长公主此行的目的,我已经知晓,便同长公主走一趟就是。”
说到此处,礼也不用刻意了。
“多谢道长,”扶光没想到,此行会如此顺利,“道长避世修行,行踪不定,长公主府既能得知道长进京的消息,那么旁人也定能知道,道长盛名于外,拜会之人定然不少,然此时,明心观中只迎了我一人,可见道长仍是远离凡俗,缈然无迹,唯独将我引来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