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胜之开口道:
“何为吴字?”
薛综端起酒杯遥敬:
“无口为天,有口为吴,君临万邦,天子之都。”
司马胜之又问道:
“那,何为蜀呢?”
薛综饮了一杯,幽幽说道:
“有犬为獨(独),无犬为蜀,横目苟身,虫子进肚。”
酒宴一阵哗然。
蜀吴虽是盟友,但其中龌龊自是不必多言。
如秦宓之辩天,如费祎出使吴国被刁难,孙权之追张裔。
但到了主人的宴会却如此贬低主人...
然薛综有备而来,府中众人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如何回应。
诸葛瞻等了半天,招来一个仆从,耳语一番。
仆从点头,匆匆离去。
只有少数人看到了诸葛瞻的动作,场面变得安静下来。
只听见薛综的饮酒,提筷声。
不一会儿,仆从赶到,走到诸葛瞻的耳边轻声说道。
诸葛瞻点头,端起酒杯,离席走到薛综面前。
“小子诸葛瞻敬敬文先生一杯。”
薛综同样举杯。
诸葛瞻一饮而尽,开口问道:
“那不知先生可知吴字怎么说?”
薛综思索片刻,未曾发现其中端倪,开口道:
“吴便是吴,莫非蜀中的吴和吴会的吴不一样?”
诸葛瞻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说道:
“自然不同。”
诸葛瞻向薛综举杯,好似指着他一样说道:
“我成都有条恶犬,这些日子伤人无数。”
诸葛瞻的声音抬高:
“带上来。”
一条皮毛发亮的黑犬被带到正堂之中,他见了诸葛瞻便狂吠不止,若不是仆从牵住它脖子上的狗链,恐怕这黑犬便要扑上撕咬一番。
“此犬,成都人唤作:守成。”
宴席众人噗嗤的笑出了声,原本肃静的气氛被打破,众人纷纷以揶揄的神情看向薛综。
“它色厉而内荏,见小利而忘义,遇大事而惜身。”
“敬文先生且看,它欺我年少,狂吠不止咧。”
诸葛瞻向仆从招了招手,仆从将皮鞭递到诸葛瞻的手中。
诸葛瞻拉了拉皮鞭,甩了个鞭花,啪的打在那黑犬身上。
黑犬依旧狂吠不止,但随着诸葛瞻一鞭鞭落下,黑犬左闪右躲,却依旧无法躲开。
它的身上绽放血花,最后趴在地上,发出呜呜的求饶声。
诸葛瞻又一招手,仆从递来一块熟肉。
诸葛瞻拿在手上,向黑犬走了过去。
先是将自己的手送到黑犬口前,那黑犬只是趴在地上发出呜呜声,不敢动弹。
诸葛瞻又将那块熟肉放在手上,递到黑犬面前。
黑犬撕咬着肉块,将那肉吃尽,又伸舌,顺从的舔了舔诸葛瞻的手心。
诸葛瞻起身,脸上带着笑容,看向薛综,开口道:
“我不打它,它便对我吠叫不止。”
“而我打了它,它就不敢对我吠叫。”
“等到我给它一块肉时,它便把我当成了主人。”
诸葛瞻将鞭子扔在地上,拍了拍手:
“现在敬文先生知道[吴]在书中怎么说了吗?”
那黑犬还在一旁,颇为配合的发出呜呜声,引得满堂宾客发出哈哈大笑。
引:
西使张奉於权前列尚书阚泽姓名以嘲泽,泽不能答。综下行酒,因劝酒曰:“蜀者何也?有犬为独,无犬为蜀,横目苟身,虫入其腹。”奉曰:“不当复列君吴邪?”综应声曰:“无口为天,有口为吴,君临万邦,天子之都。”於是众坐喜笑,而奉无以对。其枢机敏捷,皆此类也。——《薛综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