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身体还太过幼小,诸葛瞻痛哭一阵后便感到疲累,趴在蒋琬的腿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蒋琬轻轻拍着诸葛瞻的背部示意着安抚,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这般小小的挫折更加磨砺心性。
想当初,自己也有疏狂的时,差点就被先主给斩了。
蒋琬回府,不久费祎也匆匆赶来。
“公琰,何不废杨仪?”费祎直截了当的问道。
蒋琬摇了摇头,看向费祎:
“文伟,静心。”
“汉清,送瞻儿去厢房休息。”
汉清即蒋斌,蒋琬长子,时年二十三,官至五官中郎,秩六百石,宿卫宫殿。
蒋斌向费祎行了一礼,从蒋琬手中接过诸葛瞻,向厢房走去。
蒋琬沏了一杯茶,递给费祎,看着蒋斌的背影消失不见,他这才开口道:
“文伟,你知我心。”
“杨仪猥狭,不能容人,喜怒形于色。想要将其废黜,易如覆手。”
“但北伐大军南归,丞相新丧,杨仪作为主帅,将北伐大军带回,他是有功之人。此刻罢黜,士人作何感受?有功却罚?”
“诚然,杨仪是有过错,但文伟难道指望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谅解我们吗?”
“此时处罚杨仪,势必会令人将他与北伐大军联系起来。我们也不知杨仪是否在军中有党羽,反正以杨仪那急躁狭隘的性格,他会不犯错?”
“文伟,接下来要靠你了。”
费祎长呼一口气,点头,行了个揖礼:
“多谢公琰开导,只是瞻儿恐怕未必能接受。”
他露出一丝苦笑,长叹一声:
“哎!瞻儿怕不是要恨上我了,他给我造纸之术,我今日却在朝堂之中帮杨仪说话。”
蒋琬抿了一口茶:
“他会明白的。政治本就是交易与妥协,他现在还小,可以不懂,但长大以后却是要懂了。”
“何况丞相在时便感叹过,瞻儿年岁尚小却聪明可爱,只是怕他过分早熟,成不了大器。丞相已去,我们作为瞻儿的长辈,怎能不锻炼他成才呢?”
费祎点了点头。
诸葛瞻呼呼大睡,一觉睡到傍晚,与蒋琬一家吃过晚饭,再度睡了过去。
蒋斌不由担忧的望向诸葛瞻。
诸葛瞻一直睡到第二日上午,才恢复过来,他已确定他所要追求的目标。
今日正是蒋琬邀请尚书府同僚及荆州士人的一次小聚,诸葛瞻自然而然的加入其中。
大堂内,众士人小声交谈,等到蒋琬、费祎的出现。
两人出现,蒋琬环视四周,环佩在桌子上轻轻一敲,众人肃静,抬头看向了蒋琬。
蒋琬开口道:
“今日召集诸位,是因为丞相新丧,我愚昧,勉强担任尚书令,所以向诸位贤人请教,未来我们是战是守?战、将攻打何处?守、又将防御何处?”
大堂之下再度响起窃窃私语,不过片刻便有人站起来发言:
“余以为当守,丞相新丧,我军士气不高,何况九月北伐,军中粮草早已耗尽,不先屯田以待天时,又当如何?”
蒋琬点了点头,又有人站了出来:
“循丞相故智,屯田三五年是没问题,可是之后又当如何?北伐?或是守住汉中?”
大堂有些乱哄哄的,参与会议的武将也不在少数。
台下有人叫道:
“那你呢!张伯恭?你是战,是守啊?”
又有人开口说:
“自然是北伐了!难道你没读过丞相的《后出师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