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京城的富春坊里,酒肆林立,一面面酒旗在风中招展飘扬。
有诗云:青帜阔数尺,悬于往来道。多为风所扬,时见酒名号!
整座坊市里都充斥着浓郁清冽的酒香。
马车缓缓驶过高大的坊门,大家立刻便闻到了空气里的酒气,已然有了三分醉意。
“周安兄弟,你说的烈酒,莫非就在这富春坊里?”
白马快走几步,与马车平行,马背上的景驰微微弯腰,冲着马车里的周珣喊道。
周珣点了点头,笑道:“云京城里的酒肆,大多聚集在这座坊市里,想要找好酒,自然是要来这儿了。”
景驰哈哈一笑,颇为自得的说道:“周安兄弟,不是我自吹自擂,若是你说的烈酒,就在这富春坊里,那我可以告诉你,我肯定早就品尝过了。”
周珣笑了一声,神秘道:“那可不一定,景驰兄,我且问你,这富春坊里,一共有多少家酒肆?”
“周安兄弟,你的这个问题,旁人或许回答不了,但是,你可别忘记了我酒公子的雅号,这可不是浪得虚名,于我而言,你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常识。”
景驰一脸自信的说道,“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整个富春坊,大大小小的酒肆,一共有三百六十四家,我说的可对?”
景驰虽然是在询问,但是,他的语气很笃定,显然他对自己的答案,有着无比绝对的信心,坚信自己不会错。
他自被宗门放逐云国这么多年,再加上心中郁气纠缠,整日酗酒买醉,一直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
多年下来,富春坊里的酒肆,他全都喝了个遍,哪怕是巷子里的小酒肆,也未曾放过。
这便是他这般自信的底气。
周珣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景驰,而是道:“很快就到了,咱们等尝了之后再下定论。”
“车夫,从前面的小巷子转进去。”
“好嘞,客人,请坐好喽。”
车夫应了一声,动作娴熟的操纵着马车,拐进了一条狭窄逼仄的小巷子。
景驰见状,倒是来了几分兴趣,骑着白马紧跟了上去。
他倒想看看周珣莫非还能凭空再变出一家新的酒肆出来。
在周珣镇定自若的指挥下,马车在小巷子里左拐右拐,渐渐的,连景驰这位富春坊的常客,竟然都不知道来到了何处。
“富春坊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偏僻之地?我怎么从不知道?”
景驰觉得挺惊奇。
他为了搜寻美酒,这些年可没少在富春坊的大街小巷闲逛,但是,他的印象里,真不记得有这么一条老旧的且有着浓浓岁月痕迹的巷子。
巷子里坑坑洼洼,马车颠簸得厉害,似乎随时都可能摇散架,把车夫看得那叫一个心疼,若非慕瑶说了会加钱,他都要气得吐槽了。
空气里的酒气却是越来越淡了,似乎已经远离了富春坊?
慕瑶看着外面的破旧建筑,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很是难受的问道:“周安,这是哪里?快到了吗?”
周珣轻声道:“很快就到了,从前面的巷子进去,就是我们这次的目的地。”
说话之间,马车已经拐进了另一条小巷子。
这条巷子更加破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巷子里的行人都穿着脏兮兮的粗布短褂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生活的艰难。
这些都是云京城里,从事着最辛苦的体力活的贫民百姓,赚取着勉强养家糊口的酬劳,却维系着这座城市的运转。
他们此时行进的方向,与马车方向一致,见到马车过来,这些人立即拘谨的垂手,紧贴着巷子边沿立着,将巷子中间的通道让了出来,生怕引起贵人的不满。
他们那一张张沧桑的紫红色脸庞上,有着畏缩,还有几分好奇和探究。
这条巷子里来往的都是劳苦大众,何曾有过乘坐马车的少爷小姐?虽然马车普通,但那也是马车,可不是他们这些苦哈哈坐得起。
更何况,马车后面还跟着一匹纯白的骏马,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养得起。
这等家世的公子,怎么会盱尊来这贫民小巷?着实是太令人惊奇了,这就好比野鸡窝里飞来了一只金凤凰……
“到了,停车。”
随着周珣的话音落下,马车缓缓停在巷尾一家简陋逼仄的小酒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