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欺君,陛下念你往日功劳,且宁远防线尚需你镇守,当只会小惩大戒。来日陛下若知你是欺君,必杀你啊。”
袁崇焕知道许誉卿说的有道理,空耗了朝廷的钱粮,却不能完成复辽的目标,盛怒之下的皇帝一定会杀了自己。
可是要是真按照许誉卿说的办,他有些不甘心,或者说有些不敢,谁知道陛下现在知道了会不会杀了自己。
思来想去,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说道:“我已想到办法,公实兄不必为我着急。”
许誉卿好奇道:“是何办法?”
袁崇焕一笑,“只需向陛下提出几条复辽的苛刻请求,陛下自然会放弃复辽的打算。”
“这倒是个好办法。”
皇帝想复辽不假,可也要根据实际情况出发,如果不能满足袁崇焕提出的条件,陛下自己就会放弃复辽的计划,根本不用袁崇焕提,如此也就免了欺君的罪。
第二日早朝,袁崇焕上奏说:“五年复辽计划不容易完成,陛下既然将之托付给臣,臣不敢推辞。户部转运军饷,工部供应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选将,必须朝廷内外事事配合,才能有所成功。”
他的这道奏折可谓语出惊人,竟然要求朝廷围绕着他转,甚至有言官准备抨击他奏折上的内容。
殊不知袁崇焕等的就是这个,心中想这样皇帝总不能答应吧,只要皇帝不答应,自己就有理由推辞了。
然而朱由检一心想要中兴大明,岂会在乎这些,见有言官已经站出来了,他连忙道:“你且先退下。”
刚站出来的言官疑惑的退回原位,然后就听朱由检笑道:“准了。”
众官员满脸震惊,成竹在胸的袁崇焕傻眼了,怎么就答应了?
许誉卿同样为袁崇焕着急。
不过袁崇焕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陛下,恐臣去了边关后,朝中难免有人诽谤臣。”
闻言,朱由检觉着袁崇焕说的有道理,正想着该如何解决他的后顾之忧时,东阁大学士刘鸿训建议道。
“陛下,可收回王之臣、满桂的尚方宝剑,再将之赐给袁崇焕,持尚方宝剑督师蓟辽,自然无人敢不遵从。”
袁崇焕瞥了一眼刘鸿训,那眼神都能杀人。
“好,就依照刘阁老所言,着即派人赴蓟辽前线收回王之臣、满桂手中的尚方宝剑,另赐袁崇焕尚方宝剑一柄。”
话音刚落,王承恩就大声道:“陛下有旨,赐袁崇焕尚方宝剑一柄。”
尚方宝剑早已有之,大明万历之前皇帝很少赐予臣子,从万历开始,一般在外督抚的官员都会赐予尚方宝剑,可以对五品以下官员先斩后奏。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手捧一柄尚方宝剑送到袁崇焕面前,看着尚方宝剑,袁崇焕艰难拿起,道:“臣谢陛下赐剑。”
虽然有了尚方宝剑,可他心中并不高兴。
想到此前熊廷弼、孙传宗都因为受到排挤陷害,迫使自己的意愿难以舒展,袁崇焕又生一计。
“陛下,臣之前在平台奏对时讲到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防守是正规的策略,攻战是变通的策略,和议是辅助的策略,执法在于循序渐进不在突变猛进,在于追求实效不在贪图虚名,这是臣与诸边防官员所能做到的。
至于选人用人,与被人用的人,都应当是陛下掌握其中的关键,怎么才能用人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呢?”
朱由检认真听着,袁崇焕则继续说道:“驾驭边防的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多可疑之事,只应当谈论大局的成败,不必在意一言一行的小过失。
事情的责任越大,招致的怨恨也就越多。有利于边疆的事情,都不利于自身。
况且战场瞬息万变,敌人更善于离间君臣,因此做边疆的大臣很难。陛下爱护臣了解臣,臣本没必要过于疑虑惧怕,但心中的危惧不敢与陛下说。”
“爱卿放心,朕绝对用人不疑,相信爱卿的为人与能力。”
朱由检赶忙说道,生怕说慢了被划归到用人疑之,疑人用之的昏君中去。
“爱卿之前所言皆是金玉良言,理当嘉奖,就赏蟒袍一件,玉带一条,银币若干。”
袁崇焕心中很明白,皇帝是用这些赏赐安自己的心,可如今自己寸功未立,如何敢收下蟒袍玉带。
于是赶忙道:“陛下能相信臣,臣已经知足。然辽东未复,不敢受蟒袍玉带。”
朱由检想了想,蟒袍玉带的赏赐确实重了,便道:“也罢,待得爱卿克复辽东,朕亲赐你蟒袍玉带。”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容不得袁崇焕后退半步,他只有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也要上。
于是乎,他以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的身份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防务,手持尚方宝剑,可对五品以下官员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