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赵王就好。
“领土不代表一切。”
“老四,只有你有这个魄力。”
“老大不就是嘛,要推恩,所以勋贵要反他。”
“影子,每个人都是单线联系,只有朕,才有他们的全部名单,任何人都没有。”
“勋贵,只要朕不动他们的利益,他们就支持朕。”
“敢,他们敢!”
“你就不一样了,你是马上皇帝。”
而宫中的带刀侍卫,都在巴结新太子。
朱祁钰帮他摇头:“你做不到的,你是雄鹰,喜欢翱翔在大草原上,你是马上皇帝,喜欢驰骋在疆场上。”
京师肉眼可见的繁荣起来,即便这种繁荣,存在着泡沫,但真的繁荣了。
“当他坐上太子之位,身边就会有形形色色的谋臣,他们会左右你的心智,放大你的所有情绪,他们能让一个人发疯,也能让一个人变成暴君、昏君,当然了,也能变成明君、贤君。”
“等朝堂整肃完毕,就整肃军中。”
“朕刚才说到哪了?”
“也很合理,有些家族朕想灭,却灭不了。”
顿时,把整个中枢杀得瑟瑟发抖。
市场信心肉眼可见的回升。
朱见漭扩大都察院,下设东南西北中五个分院,将天下分为五部分,增设御史和监察史,加强监督中枢,巡视地方。
抚辰殿供奉基教诸神。
这又是一个和老皇帝一样的霸主型君主。
“忍,杀,最后融入其中。”
奈何老皇帝不准,倒是传了口谕,让他安心。
而老皇帝又说到疆域领土的问题。
这一刻,朱祁钰深有体会。
这话可把朱见漭吓到了。
可朱见漭却想统一世界,起码统一亚欧两大洲,将乌拉尔山作为大明中轴线,也作为大明的新圣山。
我们拥立了你,你却对我们大开杀戒,杀几个也行,但没让你血流成河啊。
其中有勋贵参与,夺爵十二人,即墨家产一家。
“你呀,学的地方多着呢。”
都听说了,废太子吞泡沫自杀了,太医院尚在抢救,生死不知,而新太子暴怒,杀了很多人,严禁消息传入养心殿。
“疆域太大,没好处的。”
朱见漭苦笑一声:“那您还支持儿臣杀人?”
朱祁钰也没有好办法。
朱祁钰缓缓道:“朕已经和你四叔商量好了,由你爹去继承商国基业,待太子册封后,朕就封他为商王,出国外藩,永远不许回大明。”
“以前是老大够蠢,天下人担心朕死了,天下人利益受损,所以朕必须得活着。”
大明的赃罚库,早就年久失修了。
“你逆着他们的心意,你就该死。”
“朕为何要将影子交给你,就是在保你的命。”
朱祁钰指向赵王。
他从本心里就不想换太子,可天下人都想换太子,他能怎么样?
“人呐,终究有老的这一天。”
像杨一清,是大明的卫道士,却在金国实行前无古人的政治实验,拿金国朝政当儿戏。
他和谈允贤同寝同榻,几乎形影不离。
“目的是让儿臣为他们所用。”
“儿子怀疑是楚王。”
当朱佑榶将这些告诉朱见淇的时候。
“即便朕想立他,都立不成功。”
“这样的话,勋贵就永远是你手中的刀。”
着实诡异。
朱祁钰刚喝完粥,牙齿没剩几颗了,这年头的镶牙技术也一般,镶完吃饭也不香,还麻烦。
“你不杀人,如何立威?”
之前顾及礼制,分宫睡,现在朱见漭继位,他反而不在乎了。
“大明已经足够大了,不能扩张了。”
太久没有用了。
可既然老皇帝用孝来压他,他就在欧洲挑一个小国,让老大去继藩就好了。
“是啊,出生在皇家,就要面临着身不由己。”
“养心殿里人事关系简单,偶尔替换即可。”
朱见漭确实能理解老大,但是,躺在塌上的是他们的亲爹呀,他爹将一生奉献给大明了,到头来连套像样的龙袍都没有。
消息是传进东宫的,没敢传入养心殿。
“朕二十二岁就登基了,青年得志,他都五十七岁了,还是太子,纵然秉政,功劳还算在朕的头上的。”
“而朕,都无力改变,反而只能顺应大势,时势造英雄,说得非常好。”
换太子,何尝不是被百官逼宫所为。
“可说朕没有绝对皇权呢?”
“老大何尝不是啊。”
“朕为何活这么大年纪?”
“不怪我,不怪我?”
“甚至更短,你的商国班底就会被同化,就会堕落,就会不再忠诚于你。”
“如果你还以你的班底沾沾自喜时,你的死期就不远了。”
朱见漭跪下谢恩。
“老四,给他条活路吧。”
“这个他们,是皇位下的所有人,包括你的儿子、孙子、你的兄弟,都是他们,都可能加速你的死亡。”
朱祁钰却摆摆手:“扶着朕,比谢恩更重要。”
“连朕都无法阻挡他被换掉,你就知道这里面有多么可怕的推手啊。”
“爹,您说他们敢吗?”朱见漭也在犹疑。
“算了,你还有大事要忙,刚刚秉政,捋不顺管不过来,正一头浆糊的时候呢,去忙吧,记得从商国再调精锐过来,和大明精锐对调轮换。”
朱见漭无奈道:“但证据都指向了他。”
结果,临死了,太子却如此大不孝,闹得老爷子最后一程走得不安稳,甚至可以说,若无此事,老皇帝活到九十没问题。
“而你。”
等于朱见漭和朱见淇基业对调。
放过老大,从本心里他是不想的。
此刻所有人才意识到,马上皇帝的恐怖。
“就当你给朕尽孝了。”
“大明能维持这样的版图,已经很难很难了。”
“你把他们杀得血流成河,他们就会服你怕你,当你察觉到不对时,你就要开始融合他们。”
倒是老皇帝睡得香。
“再不济,就直接搞死。”
“朕没有二百年,老四,你有吗?”
其实论罪的话,勋贵的罪足够被诛族,但只是夺爵而已,正常来说,夺爵都是暂时的,只要过几年乖巧听话,还会赐给爵位的,但世券就未必了。
反而最该支持他的勋贵,声音最小。
“你可以肃贪,可以杀人,但不要轻易夺爵,更不能诛族,更不能夺走他们的命根子。”
朱见淇当太子时,他必须当神,才能护住朱见淇。
“实际行动上,朕支持不了了。”
“爹,儿子不孝!”朱见漭磕头在地上。
朱祁钰纳闷:“他为何挑拨朕诸子间的关系?他纵然有争霸的野心,却没有实力,关键是,他刺杀诸王,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种可能性确实有。
“换做谁都要疯的,他是没兵权,不然一定会造反的。”
“说白了,就是怕靖难,万一打仗,所有人的利益都保不住,所以这种情况坚决不能出现。”
“就因为天下人不能让朕死。”
大明占据了膏腴之地一千多万,能保住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伱知道朕读出什么来了吗?”
这就是他爹!
永远以大明利益为重,任何人阻挡大明发展,他都会毫不犹豫杀掉,就如朱见淇。
朱见漭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他爹睡着了。
他坐在地上哭个不停。
可派去刺杀老四了,却杳无音信,说明这些人被干掉了,他看似是执掌天下的太子,看似权柄大于天,其实什么都没有。
“你也不再年轻了。”
他提拔了达芬奇,提拔了一批曾经关系不错的朝臣,作为新太子党。
而诸子中,老七鄫王也已经去世了,老大疯了,老五被刺杀,据信使说他说不出话了,恐怕也命不久矣。
朱见漭扶着他:“爹,儿子就知道您会支持儿子的!”
朝中对商王的评价,从好变坏,而民间口风恰恰相反,都支持商王肃贪。
“人心难制啊,当你力不从心的时候,就会被群臣推着走,被天下人推着走。”
“明日宣太孙……哦,榶儿入宫吧。”
若是赵王,这不逼着朱见漭杀子嘛。
不怪他。
“老四啊,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啊。”
朱见漭这一刻才明白:“原来我就是个过渡?所以待您百年之后,儿子就会莫名其妙死亡?”
他压根就没打算将商国分封出去,而是要一路往西打,打通大明和商国的要道,将两個国家融为一体。
他应该恨四叔的。
“就算你儿子还算勤勉,是个明君,孙子呢?重孙子呢?终究要出败家子的,他一定会将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丢掉的。”
这是换太子,朱见漭必须撒出去的福利,不然怎么普天同庆?
朱祁钰道:“你爹疯魔,跟你关系不大,其实朕也动过立你的念头,可建文帝前车之鉴,让朕打消了这个想法。”
“好,好啊!”
让老大继藩商国,他还不配,一个不孝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海外第一大国皇帝?
“因为你的儿子,他是个守成之君,他符合文官心里完美的帝王形象,所以他们选择了你。”
“拱手让人?让给亲兄弟、亲侄子,也叫让给别人吗?”
“而朕这些年,为了当神,要顾及这个顾及那个,不能天天宣诏她们入宫,承欢膝下。”
也清楚,自己的人很快就会堕落,这是人性。
这和他的理念背道而驰。
朱祁钰解释道:“因为朕保证了天下各阶层的利益,朕在,天下人就有好日子过,朕死,天下人的日子就难过。”
老苏就是最好的例子,吞并太多国家了,这些国家都不是什么富裕国家,还没有百年国祚呢。
“朕诸多儿孙之中,唯独对不起你啊。”
“而这样做有一个巨大的弱点。”
两个孤独的老人,报团取暖。
朱祁钰将人心剖开了,讲给朱见漭听。
这样的人恰恰不甘于臣下的。
“朕老了。”
朱见漭没吱声。
“可一旦朕动了,就未必了。”
“你怨朕怪朕,朕都不怪你。”
“老四,朕让你吸取朕和老大的失败经验,你要往心里去呀。”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有跟没有,没区别了。”
“但朕为了防范这点,研究了几十年的医理,还有谈妃在侧,朕的所有药,都出自谈妃,近两年都在养心殿里面熬,用的都是朕一手养大的孤女。”
“老大就证明了这一点,所以朕明明丢掉了所有权柄,却天下人心在朕,老大还是被朕说换就换掉。”
“还在查。”朱见漭搪塞道。
“全宫戒严,不许将消息传入养心殿!”
“杀得好。”
“你是个马上皇帝,是开拓型君主,为何朝臣会拥立你?你想过吗?”
重启京察,从三年一察,改为一年一察。
而朱见漭回宫的消息,他却知道了。
“朕一直没察觉到,以为迁就忍让,就能改变他的性格,最后才演变成父子相残的局面。”
“父皇,其实还有一个可能。”
朱见漭给张敷华上个美谥,参加了他的葬礼。
“换做朕,当几十年太子,也会发疯的。”
“今天,你来继位,你的屠刀杀得人瑟瑟发抖,天下人都需要朕来做保护符,所以朕必须得活着。”
朱祁钰笑道:“当年,朕也遇到了和你一样的窘境。”
“哦。”
朱祁钰想起来了:“朕让谈妃搬过来和朕一起住了,朕这些嫔妃,陪着朕的只剩下她了,再这样两宫分居,日子过得实在难受,虽然于礼制不合,但朕不想顾及那些了。”
“一个月!”
“爹,您当初是怎么做的?”朱见漭立刻心领神会。
“所以现在,他们才任由你屠戮朝堂,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多人站在他们这边,才会加速你的死亡。”
就是说,你不杀人,人家不怕你;你杀人,人家害怕就要搞死你,反正坐上这位子就没好。
“但这点兵不够用,继续从商国调兵来,再从魏国和息国调兵入京,你的那些兄弟们都比较服气你,肯定愿意借兵给你的。”
“你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该知道这些的,不用朕手把手教你。”
朱佑榶去做商太子。
这些天,说是他秉政,其实奏疏看一半丢一半,囫囵吞枣。
“何为昏何为贤?是他们定的标准啊。”
此刻,朱见淇十几天不洗头不洗澡,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臭味。
“所以,朕就偏居养心殿,甚至半步不出养心殿,如此庞大的皇宫,朕却哪都不去。”
“今天朕交给你,朕相信你能用好他们。”
这样的皇帝,被世人当神一样敬爱着。
他坐在地上哭了很久,今天罕见的没有骂人。
这话让朱佑榶内心不甘,却又很难受。
这些他在商国没学会啊。
“老四,你虽不年轻了,也要多纳嫔妃,起码到老了还有个知冷暖的人,不像朕,只剩下身边这么一个人了。”
“你能守住朕这般寂寞吗?”
他做不到彩衣娱亲,却也不愿给朱见淇一条活路。
“坐这皇位呀,学问大着呢。”
朱见漭面容凶厉:“再传旨太医院,务必救活他,不惜一切代价!他想死,没那么容易!”
朱见漭四个儿子中,赵王最野心勃勃,他动机、能力都有。
“儿子答应您的要求!”朱见漭答应,将朱见淇封去商国,兄弟两个换国。
“可是查到了不该查的人?”
“朕的失败,你要学会总结经验,不要重蹈覆辙,切记父子相残。”朱祁钰在说朱佑梐。
“要说朕有绝对皇权吗?”
朱见漭立刻明白,若没遇到过,老皇帝为何知道得一清二楚?可他是非常支持杀人的,证明这条路有利于皇权。
整个紫禁城中,风声鹤唳。
“而放大主君情绪,给主君出谋划策,是门客的必修课啊。”
“朕说完了这句,忘记了那句,总在反复做一件事啊。”
其实,一个人不能简单的分辨忠和奸。
“你可知他们为何要弑君?”朱祁钰问。
人生每一阶段,都有不一样的特性,要细分析的话,就要结合当时的背景和心态来分析,才能得到相对结果。
但这很很显然非常不现实啊,即便在高铁飞机纵横的现代,也不可能诞生这样一个恐怖国家。
“你呢。”
而他儿子朱佑梐则登基了,他尴不尴尬?
“可将商国基业拱手让人,儿臣心里不甘心。”朱见漭多少听进去一点。
这东西就是个死循环。
被他爹气这一下,估计没几天活头了。
前几年公主们是经常入宫侍奉的。
“你想想,老大为什么被换?”
“规则!”
“而一个年轻的皇帝,懵懂无知,就是个傻子,会被他们随便摆弄。”
当初杨广征高句丽的时候,杨玄感造反了,导致北征草草结束。
“这片土地上存在着五千多年的规则,任何人都无法打破的规则,哪怕是朕年轻时,最多能打破二十年而已,最后还会回到原点上。”
“朕本来寄希望于太孙,可他秉政后,却被朝廷官员腐化了,忘记了对朕的承诺。”
朱见淇嘴里喃喃自语,朱佑榶说的其他话,他都听不进去了。
“有时候皇帝太长寿,未必是什么好事。”
“儿臣遵旨。”朱见漭没太听进去。
“你顺着他们的心意,你就是圣君。”
朱见漭眉头一蹙。
“老大为何是软柿子?因为他不敢杀人!”
朱祁钰慢慢转过头,歪着脸看他:“老四,莫非你想将大明和商国合并?”
无非是先忍耐,然后铲除掉不符合他利益的人,最后和他利益这边的人进行大融合,变成他们。
接下来几天,朱祁钰都没有诏见朱佑榶,即便朱佑榶每天都会上疏,请求探望老皇帝。
可他四叔秉政后,第一件事就是肃贪。
“朕则不是,朕虽看似是马上皇帝,却一仗没打过,甚至都不会骑马,朕除了看书外,没有其他爱好。”
朱祁钰慢慢转过头,眼睛看着天花板:“因为朕老了,朕年轻时从未感到如此的无力。”
“老四啊,你今年五十七岁了,尚且没感受到衰老,是你的福气。”
商国照样在异国他乡,不断扩大疆域,现在还在扩张中呢,也没看到老皇帝说的什么疆域极限啊。
朱见淇也是顾及他的身体,没有告诉他。
在国策上,朱见漭完全遵循老皇帝制定的国策,上任第一天,就花出去十几亿,接下来每天,就如潮水般往外撒钱。
“所以朕的办法,不适用于你。”
“你是聪明人,其他事你慢慢琢磨吧,朕还死不了,死前尚且能保着你,只要朕一死,就是你独面风刀雪剑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