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毕竟只因为练武而学了一点切脉的皮毛,是以他在被狂喜冲昏头脑之前,还记得先拉过漆雕英断个分明。
而经裴靖、漆雕英以及刚刚走出府又被强拉回来的郎中鉴定,安晴确定、肯定是有喜了,刚刚一个月。
消息一经证实,安晴还在睡着,顾府就已经一片欢腾了,顾夫人又忙使人告诉裴夫人一声,道明日一早就送小夫妻俩回去,而后一大家子便依次悄悄进房,对着熟睡的安晴欣赏不休。
顾长青接到了家里的消息便也忙忙赶了回来,排着队观赏了自家妹子半晌之后,却又觉出些不对来,于是将漆雕英扯到外间,低声询问裴靖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漆雕英思忖着两人既然已经将矛盾解了,便也不惮说给他听。于是简单讲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又怕他心疼自家妹子,便着力将裴靖挨打的惨状以及郎中对裴靖的评价详细描述了一番,顾长青这才勉强打消了将裴靖吊起来打一顿的心思。
然而他心中一股邪火实在是消不下去,于是笑呵呵地过去拉着裴靖的手臂,做出一副跟他哥俩好的样子上下摇手,嘴里说着恭喜的话,暗地里则是找准他伤处不住揉捏。看着他眼里暗藏的狠劲便知,他是打定了主意让裴靖再吃些苦头的。
漆雕英寻思着以顾长青的性子,总要出了这口气才能消停的,好在裴靖手臂上伤不算重,只要顾长青不伸手敲裴靖脑袋,她便也懒得管。于是笑吟吟地站在一边,权当没看见顾长青手上的猫腻,任由这蛮牛自去挑事。
然而裴靖此时却是乐傻了,手臂上疼也顾不得,满脸堆着幸福的傻笑,眼睛也笑成两道弯弯的月牙。
顾长青见受害者不反抗不喊疼也就失了兴趣,半晌悻悻收手,后退几步对着漆雕英恨恨地低声吐糟:“瞧他乐得,像什么样子!一点没有男子汉的稳重!”
漆雕英掩饰地咳了咳,忍笑道:“夫君在知道我怀上喜官时,好像也乐成了这副傻样子。”
“我哪有他那么没出息!”顾长青瞪了她一眼,终是觉着理亏,不说话了。
裴夫人却是等不及了,不顾晚上路黑,特特使人打着灯笼陪她过来看了一回,又嘱咐含秋含夏几句,却没等安晴醒来就又回了裴家。
安晴这一睡竟连晚饭也省了去,直接睡到了快就寝时。裴靖不忍叫醒她,于是跟顾长青夫妇商量一下,将安晴交由漆雕英照顾,自己则去客房将就一夜,而顾长青也因此又去跟喜官凑合着。
到得次日安晴醒来,方由漆雕英告诉她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顺便揪住她叮嘱了一大堆的不许不能不可,直将安晴讲得再次昏然欲睡才勉强作罢。
裴靖继续傻笑着与安晴以及漆雕英一起回了裴家,然而裴夫人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傻笑变成了苦笑:“从今天起,你跟阳儿就分房睡吧!”
裴靖自不甘心,嗫喁着问自家娘亲:“为什么啊?”又担心地看了安晴一眼,“阳儿刚有了身子,我不放心。”说着便期待地看着安晴,指望她为自己说几句好话。
安晴却仍沉浸在自己即将当娘的喜讯中,双手轻抚着小腹不断微笑,连母子二人争论什么都没听清楚,自然不可能帮他说话了。
漆雕英坚定地站在了裴夫人这边:“姑爷就听亲家奶奶的话吧,小姑刚刚怀上,胎还没稳,头三个月夫妻是不能同房的,容易掉!”
这下不光裴靖,连裴夫人都禁不住脸红,心说虽然是这个理儿,但……你也未免太直白了吧?
裴靖红着脸,兀自挣扎着负隅顽抗:“那个……我跟阳儿一个房间也不是非得……离得远了我不放心啊……”
漆雕英对满屋子尴尬的气氛浑然未觉,抱着手笑呵呵地摇头道:“姑爷说是这么说,我是过来人,最清楚不过了,男人哪那么容易忍得住啊!对了,小姑怀第一胎的年纪有些大了,为了将来母子平安,小姑可不能因为有了身子就敞开了吃,胎儿太大的话,将来也不好出来,以后发育也不好。——从现在到临盆那会子,最多涨三十斤就是极限了,二十五斤左右却是正好。”
裴夫人尴尬地咳了咳,起身笑道:“我去看看给福官安排哪间房比较好,再叫他们赶紧收拾起来。她嫂子,你慢说啊,中午再在这儿吃个饭,顺便替我提点提点家里下人应该如何照顾阳儿吧!你懂这个,我信你!”说罢便往外走,步伐未免显得有些焦急。
漆雕英忙连声答应,又拉着还在傻笑的安晴起身给裴夫人行礼,待裴夫人出了门才又坐下,一边拉着安晴的手一边看着裴靖笑:“姑爷且忍耐忍耐,待小姑胎稳了就可以开荤啦!——大概就是四到七月那时候罢,算算也不长,就两个月的事儿!不过待出了七月却又得忍着啦,那时候再来,小姑可就有早产的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