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那一瞬的气氛有一些古怪。
楚歌只看着他猝然偏过头去, 耳边被什么湿热柔软的气息擦过, 随之而来的便是如常的问句。
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适才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陆之南眼眸漆黑, 墨色沉沉,如同火山口顶的湖泊, 强行压抑下去所有激烈奔涌的情愫。
“很简单呀。”楚歌说。
陆之南完全不相信,他的半个身体都快被咬没了, 怎么会这么快的就恢复如初?眼下他运用异能自己感觉, 甚至没有半点儿的异样,反倒觉得身体被洗涤了一般,上上下下神清气爽。
楚歌忽然间玩心大起, 拍了拍他的背:“……叫我老师我就告诉你。”
进入营区一段时间后, 学员们的医疗课即将被提上日程。天天都在教官们的高强度榨压下累的如同死狗,喘气都不行, 听到了之后上医疗课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
无他, 一个是课程会轻松点儿,另外一个,给他们上这门课的终于会有妹子了,而且据几名接受过治疗的学员形容,那还是个美人儿。
到课程开始的时候, 他们都抱着这样的幻想。
直到年轻的医疗官终于从门外走进来,朝着他们转过了头。
学员们:“???”
一马平川是怎么回事?说好的美丽温柔的小姐姐呢!
想归这么想,但是并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来。
而当课程开始后, 接触到一些奇妙的紧急处理方式,他们就更没有空胡思乱想。
下课后,办公室里。
周虚说:“咦咦咦,你不是不去教课的吗,说他们没有治愈异能教了也没用。”
楚歌幽幽道:“万一有谁天资聪颖呢?”
周虚:“………………”
他还是好好的翻过这一次的名册的好吧,压根就没有谁有相关的异能!
但楚歌愿意去教课,周虚是双手鼓掌赞成的:“那成,挺好的……但是你不能教了一半就跑人啊,有始有终的你知不知道!”
楚歌吐槽:“你其实就是想欢送我离开你办公室吧!”
周虚心想那当然是的,终于不会窝在他椅子上打游戏了,好好一个异能者过的跟不思进取的普通人差不多。但这话哪儿能说啊,万一撂担子了不是,于是他说:“哪里呢,你看昨天我出去,这些不都给你带了么。”
冰柜里镇着可乐,透过玻璃窗还可以看到其后红色的铝制易拉罐。
楚歌面无表情:“免了,垃圾食品要少吃。”
周虚:“???”
楚歌苦口婆心:“周教官,不是我说你,啤酒你也要少喝你知道吗,小心对身体不好……”
周虚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简直怀疑眼前人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生物附了身。
闹哪样啊,小陆医官,之前喝可乐吃薯片最起劲、怎么劝都劝不听的,可不就是你么!
课上,教过了一些手法后,会让学员们自己实践。
他们两两成组,和伙伴一同,彼此实践。楚歌则是四处游走,看看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太对,好加以纠正。
他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陆之南那一边。
先开口喊住他的却是陆之南的搭档,一脸笑意:“陆医官。”
那是梅斯塔利亚基地的人,楚歌去北方审判所之前就已经在梅斯塔利亚了,他是认识医疗所头号选手小陆医官的。
楚歌也笑了一下,但很快就收起来,说:“现在这个称谓不对。”
另一边。
陆之南眨巴眨巴眼:“……陆教官。”
楚歌瞪他。
陆之南接收到他的眼刀,脸颊边漾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笑涡儿,看起来要多么天真就有多么天真,就如同一个真心的小学员。
梅斯塔利亚基地来的另一位睁大眼睛,他没看错?平常冰山脸的贺之南居然还会笑,还笑的这么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楚歌被他眼睛闪呀闪呀,觉得自己简直腮帮子都疼。
他怎么就失了策!
让陆之南喊陆老师陆之南不喊,后来才反应过来,在营区里,就算他暂时担任教职,那喊法也是“陆教官。”
楚歌低气压的离开了。
陆之南的搭档问他:“陆医官好像不高兴?”
小陆医官有没有不高兴不知道,但小陆医官的弟弟很不高兴:“陆医官,不是教官吗?”
他搭档一听,一拍大腿,语气骄傲的不得了:“这你就不知道了,虽然现在陆医官离开了,但好歹,他也是咱们梅斯塔利亚基地走出去的人啊!你来得晚不晓得,以前陆医官堪称是咱们基地,医疗所里的定海神针。”
陆之南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真的?”
那满脸的求知欲,一下子就激起了搭档诉说的愿望,之后,见缝插针,开始滔滔不绝的跟他科普小陆医官在基地里的各种事迹。
陆之南认真的听着,把这言言语语记在脑中,把心里的那幅拼图,一点一点的拼凑满。
他听着搭档那满满都是正面褒义的描述,忍不住唇边就带上了几丝笑意。
却把他的搭档给惊住了:“小贺,你好像还挺高兴的……你以前认识陆医官?”
当然是。
在你们都不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存在于我的生命里了。
然而这话,却并没有说出来。
陆之南含着点儿笑,解释着:“之前我在丛林里受了重伤,当时差点就死了……就是陆教官,他在丛林里找到了我,把我给救回来的。”
搭档恍然大悟:“救命之恩啊?”梅斯塔利亚基地里,有不少都受过。
陆之南点了点头,笑意蕴在心底。
又岂止呢?
楚歌翘着脚,坐在操场后的小楼二层上。
他这个坐姿其实是不太雅观的,奈何身边没有人看到,也就随着他。
反正在营区里,更加随意的坐姿也不是没有的,训练的累了,什么口吐白沫死狗瘫都有。
周虚过来的时候,就看着他搬了个椅子,坐在二层上,遥遥的往着操场下望。
那里,是一群正□□练的快要瘫倒的学员。
周虚吹了个口哨:“怎么转性子了,我听说你这几天都泡在这边。”
楚歌感叹:“我在感受青春的活力……”
周虚:“………………”
一个寒颤差点没从地上摔下去,他抖了一下手:“我说小陆啊,你就是关心你们那个北方审判所的学员,直说就是了啊,也不用天天这样,跑到这边来守着啊!”
操场上训练告一段落,暂时休息三分钟,楚歌看着陆之南走到树边坐下,咕咚咕咚喝水。
周虚还在唠叨:“你现在能看着他,那以后呢?他叫什么来着……哦,对,褚游是吧,以后是去执行组的,他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你还能继续这么寸步不离的守着。”
楚歌心不在焉道:“……我跟他一起出啊。”
周虚:“???”
二脸懵比。
顺着楚歌的目光朝下一望,视线的尽头,一棵树的下面,站着的就是褚游,此时他低着头,正在和一名喝水的学员说话。
休息时间倏忽即逝,又开始整装列队。
“我说不至于吧,小陆……你不用对褚游这么关心吧。”
楚歌眼见着陆之南归队,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心不在焉的说:“……关心什么?”
周虚又重复了一次:“就算应苍要你照顾褚游,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楚歌这次,总算听清楚了周虚的问句,想了想,跟他解释说:“我们以前是同学。”
“同学?”
“嗯,同班同学,后来他转去中央学院了。”
周虚“哦”了一声,回忆刚才那样专注的目光,还有喊了几声,才转移过来的注意力,还有更早之前,直接冲到密林里去救人的举动。
直到这个时候,都依旧朝下看着,唇边带着不自觉的笑意。
周虚恍然大悟。
感谢细致的观察力,感谢一双火眼金睛。
早说呢,原来是青梅竹马呀!
楚歌对此浑然不觉。
他回过神来,问:“嘎哈啊嘎哈啊……有事儿吗周教官,没事儿就别来烦我啊。”
周虚一脸诚恳:“我知道打扰你了小陆,不过现在是真的有事儿。”
“……嘎哈?”
“营区缴获了一批药物,相当的古怪,想让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