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四年元月初二,卯时初。
杭州城郊,距西湖十里外的一处荒山中。
长途奔波六百里地的马甲等人,正于此处下马暂歇。
四散派出哨骑后,马甲等人正或坐或躺倒在地上,众人抓紧时间歇息。
此次奉伯爷之命前来杭州抓捕,除了王洛马甲一百二十余边军出身的贾玖亲卫,再有就是,张华赵括率领的两百余绣衣卫北司人员。
徐行和莫问的身边,则是一位四十出头,满脸络腮胡子肤色偏黑的魁梧壮汉、
其身后则是五百骑经长途奔袭,至今还是满脸杀气的彪悍汉子。
他们所有人手皆是马刀劲服,且他们当中还有一百骑,跨下的马腹中带了一批强弩。
张华和赵括早前得知有车马行的护卫好手加入,俩人只是单纯误以为,所谓的好手,不过是一些寻常的力夫们。
当他们二人第一次瞧见这批人手时,还是禁不住惊讶莫名。
徐行边大口往嘴里灌着水,边抬眼示意马甲吩咐接下来的安排。
马甲也不扭捏,将手中的牛皮水袋放下,沉声道:“诸位,某事先声明一点,伯爷有言,一旦咱们抓捕到涉案人员之后,不管杭州那边是谁前来要人,咱们都不能将人给交出去,这些人包括布政使司以及巡抚衙门里面的官员。”
顿了顿,马甲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张华和赵括两人的身上,而后道:“当然,如果你们当中有谁顶不住来自巡抚衙门那边的压力,大可提前说出来,某另行安排人手去抓捕。”
闻言,张华和赵括皆是面色一凛。
马千户此翻话头,说的重点便是他们二人。
但他们也自知,打从季千户安排他们过来,便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跟着西宁伯一条道走到黑。
马甲瞧见他们二人重重一点头,满意的一笑,说道:“如此,那便劳烦张百户与赵百户,请两位率你们北司的人手,进城后第一时间将四名盐商给控制起来,在没有接到伯爷的钧令前,你们便好好看护着四位盐商并他们的宅邸。”
张华赵括闻言,沉默抱拳应下。
“监于徐…护卫与莫护卫他们没有官身,便跟随某与王千户一齐行动,咱们直接将孤山给围了,把程家父子并马松给拿下看管起来,某便劳烦于统领带着你的人手,负责看管孤山外围的各处山口小道,某会命两名百户跟随于统领。”
徐行、莫问、于忠纷纷抱拳应下。
恰在这时,探事司的一名番子在外围哨探的引领下,匆忙而至。
“诸位,据我们的探子所言,江大人身亡次日,整座孤山已经被杭州府衙的兵丁和捕快给围了,前日宴席上所有与会人员,皆是停留在踏梅阁中,未曾离开。”
马甲微微一愣,遂问了一句。“那些盐商被杭州知府拿问了?”
“未曾,杭州府衙的兵丁,只是将孤山外围给围住,瞧那情形,倒是像保护着踏梅阁的样子,毕竟,所有兵丁没有一人进入踏梅阁!而宴会中的人员,除了杭州推官程冶,其他人未曾出来。”
众人听了,纷纷恍然,难怪伯爷着重提点那句,咱们只管拿人,无论是谁前来说情,都不好使!
沉思半响,马甲遂与王洛等人商议一翻,所有人直扑西湖孤山,不再分兵。
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如若杭州府衙的人阻拦,咱们,又应当如何?”莫问表情玩味,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说完,莫问朝张华和赵括二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
徐行和于忠两人,纷纷也是侧眸,打量着他们二人。
张华和赵括见状,两人脸色皆是一冷,张华直言道:“我与赵百户听马千户的!”
马甲抬头,神色颇为认真的徐徐看了众人一眼,而后表情一凝,沉声道:“伯爷钧令,哪怕知府当面,咱们也照样拿人!一会不管是谁退缩,某绝不轻饶!”
……
孤山,踏梅阁。
温暖的小厢房里面,席上杯盘狼藉,里面有来自侍女的喘息声,还夹杂着男人的调笑声响。
马松放开怀里的貌美女子,面色颇为不耐烦地问了一句。“贤侄,咱们到底何时才能下山,连着在这困了三日,你马伯伯早就腻歪了。”
程冈见问,遥举手中的酒盅,笑道:“马世伯,还请稍安勿噪,毕竟是死了一位三品朝廷大员,该做的面子功夫,咱们还是要让杭州府给围上十天半月的,如此一来,倘若朝廷另派他人下来查证一翻,咱们这些人才好推诿过去,不是吗?”
马松微微眯起眼睛,不爽地问了一句:“既然如此,贤侄为何不肯将那四位女子赠卖于世伯我,银钱这方面,贤侄不必担心,世伯我定会让贤侄心满意足。”
程冈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旋即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那四位,就连我自己都不舍得享用一翻,目的便是留给下一任两浙盐运使准备的。
“哈哈,马世伯说笑了,小侄早前在宴席上说过,那四名女子已经赠送给江蕃,如今他人虽死了,但话头已经说出,众人皆知。